「是。」衙役看了眼錢良弼,領命而去。


    許遵有種預感,這盧春白同韋大之間的關係,應當沒那麽簡單。他處理過大大小小數百件案子,對人的心理有些研究。一個人脫口而出的話,大概率是心裏話。同樣,脫口而出的人,也是自己較為看重的人。


    盧春白和丈夫王裕很快被請到衙門,二人來時,都是一臉懵,不明白自己做錯什麽,或者犯了哪條王法。


    許遵命人將二人分開關押,同時還令衙役前去告知桑雲一聲,關於王裕夫婦被請到衙門問話的事兒。


    做完這一切,許遵回頭望向比王裕夫婦還一臉懵的錢良弼,難得地拋出一個微笑,「錢知縣剛剛說到哪裏了?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吃些茶點,邊吃邊聊?」


    錢良弼腦中有一百個疑問,卻在看到上級露出的笑容後,立馬將這些爛問題拋到九霄雲外。


    上級之笑容,宛如雨露甘霖。年末的考核,穩了,穩了!


    待許遵吃完茶點歸來之時,已到了掌燈之時。他看一眼紙籠中的燭火,心中暗道:是時候了。


    於是,許遵拒絕錢良弼的陪同,獨自走向關押盧春白的房間。


    盧春白無緣無故被關在這兒一下午,心中七上八下,見了許遵,「誠惶誠恐」這四個字寫滿整張臉。


    「知州大人,我到底犯了什麽錯?」她站起身問道。


    「你說呢?」許遵不慌不忙地將問題拋還給她。


    盧春白睜大眼睛,一臉不解。


    許遵緩緩開口道:「據本官調查,桑雲並非殺夫的兇手,韋大的死,另有隱情。」


    盧春白聽到這話,聽一句,臉色就沉一分,這些變化都落入了許遵眼底。


    「你的官人可比你誠實,他可什麽都說了。」許遵又說道。


    「不可能!」盧春白急赤白臉地反駁道,對上許遵諱莫如深的眸子,一時間又有些心虛,「就算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得太仔細的。」


    許遵心中一動,還真被自己蒙對了,這裏頭果真有問題。他麵上不顯,隻將手負於身後,沉吟道:「紙是包不住火的,你那官人隻是性格木訥些,心中還不知怎麽想你呢。」


    盧春白跌坐到椅子裏,反而有種謊言被揭穿後的輕鬆。她盯著房間一角,目光呆滯,忽地苦笑一聲:「我若不是不能生育,被夫家休了,怎麽會改嫁給他?悶葫蘆一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我嫁過來時,他家裏窮得隻有一間破茅屋,還是靠我的嫁妝,才砌了間像樣的磚房。就他這樣的,能娶到我,真是祖墳冒青煙了,偏偏他那老娘還看不上我,對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韋大是老了些,醜了些,也確實品行不好。但他手裏有錢,也捨得給女人花錢。更何況,他也不能生育,我倆在一處,也不是圖男女的那點事,就是圖個互相憐惜。」


    許遵聽得直皺眉,他這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將通姦講得如此清新脫俗的。同時,他又不禁在心中為桑雲鳴不平。就算這個村姑粗俗又衝動,但也勉強算個佳人,居然同時攤上這樣的官人和朋友。


    第9章 被迫合作


    「所以韋大是你殺的?你與他一起,他玩膩你了,不再捨得花錢,又或者,他有了新的目標?你惱羞成怒,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許遵直視他,其威嚴的氣勢壓得盧春白又一陣心慌。


    她頂不住壓力,將目光移開。


    許遵可不會給她機會,繼續迫道:「桑雲講義氣,你向她哭訴,說被韋大用強,她就替你背了黑鍋。你與自個兒友人的丈夫通姦,還利用友人背負罪責,好一個蛇蠍婦人!」


    他用詞很重,盧春白心中繃不住,不再忌諱對麵站著的是知州大人,大聲辯駁道:「不是!不是!韋大前頭給我花錢,後麵卻管我要錢,我不肯給,他就偷了我的裏衣,說要敗壞我名聲。我心中害怕,就跟雲娘哭訴說,韋大強了我。我知道雲娘這個人性格衝動,她都能為了孫寡婦砍人,也該能為了我再砍一次!」


    許遵眼眸眯了起來。當人性徐徐展開時,往往不是以美好的麵目呈現。


    盧春白大概是心虛,或是良心發現,強調了一句:「是我聯合街坊鄰居來衙門作保她的。」


    這話聽著就好像在說:雖然我搶了別人的肉,但我分了一碗肉湯給她,所以我是個好人。


    許遵沒有再同她多說一句,也沒有任何要放走她的意思,轉而去了關押王裕的房間。


    他坐下來,細細端詳王裕的神態,萎靡而驚恐,處處透著軟弱。


    王裕身材矮小,還駝背,和肌膚雪白又有些富態的盧春白站在一起,確實不般配。


    「你媳婦兒和韋大的事兒你知道嗎?」許遵選擇了開門見山。


    王裕聽到這話,第一反應是身子往後縮,整個人表現出一種抗拒,被許遵敏銳地捕捉到。


    「看來你是知道的。」許遵低聲道,「你假裝不知道,是害怕你媳婦兒跑了,還是害怕大傢夥兒的嘲笑?你內心有恨的吧?」


    王裕被人揭穿心事,目光跟淬了毒似的望向許遵,又突然意識到許遵的身份,於是又下意識地別過頭去。


    「你太恨了。所以你殺了韋大。」許遵聲音幽幽的,宛如地府的判官。


    「不是,不是。」王裕慌張地擺手,很是害怕這件事兒就這麽有了定論,忙道:「我確實跟蹤過他,心裏想著給他套個麻袋打一頓,好出出惡氣,可是我又不敢。有一天,我跟著他到孫寡婦的屋外,不久後,屋子裏傳來一些……那種動靜,知州大人,您說這人該多喪心病狂,誰不知道孫寡婦是因他死的。後來,屋子裏沒動靜了,我站了好久才敢進去,發現他已經死了。我以為他是馬上風死的,心裏就罵了句活該,後來越想越氣,就把他的頭摁進水缸裏,終於出了口惡氣。反正人不是我殺的,知州大人您可一定要信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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