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了定神,回憶了一遍這首詩,既是一句打一詞,又是師傅留下的謎題,可能跟師傅所從事的行當有關。


    有了這個思路墊底,裴約素猜起來也便得心應手了。


    「廢耳任目需盡歡。廢耳任目怎麽會盡歡呢?應當防己。以誘捕之拌草灰,這是蚯蚓。秋時院中待摘采,我們院子中就有一棵棗樹,秋來時正待摘采。二四也可得六八……這句最簡單了,是三七。謎底就是防己、蚯蚓、棗樹、三七,四味中藥。」


    賀蘭琬突然笑起來,不知是欣慰,還是怎麽。


    「原以為我猜謎就算厲害的了,沒想到,裴小娘子更勝一籌。」


    裴約素根本沒心思繼續同他攀扯,而是直接問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何會認識我師傅了吧。還有,這道謎是何用意?」


    賀蘭琬仿佛打定主意要將裴約素的胃口吊足,與她約定道:「裴小娘子明日若是無事,來賀府尋我。我將一切謎底都告知你,並且,還有一封你師傅的信一道交與你。」


    「信?」裴約素訝異道。


    難道……


    「並非是管大夫的遺書。」賀蘭琬打破裴約素的猜疑,「是管大夫寫給你的。原先,我拿了這封信,是出於一些私心。現在,我突然改變了主意,是因為裴小娘子你值得。」


    這……師傅居然還留了一份信給自己?裴約素驚著了。


    「好了,你快回去吧,劉侍郎該等急了。」賀蘭琬道。


    裴約素還想說什麽,可賀蘭琬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一個人轉身,往人煙更稀少的地方而去。


    她站在原地,一直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隻覺得賀蘭琬此人,就是一道謎。


    裴約素轉身,沒走幾步,卻看到劉若竹從樹後站出來,麵上像是覆了一層霜。


    「劉侍郎?」裴約素被唬了一跳。


    「裴小娘子說出來更衣,去了這麽久,我怕你迷路,特挑了燈籠來尋你,卻看到你同賀蘭郎君在私會。基於此,你還有什麽可辯解的?」劉若竹氣不打一處來,越說越委屈,說出來的話,更像是審問犯人一樣。


    裴約素有些無奈,她剛要解釋,卻突然意識到自己出來是幹嘛的。


    「那個……劉侍郎……」


    「這一次,你別以為你能三言兩語過關,我可是親眼所見。」劉若竹冷冷道。


    「不是,劉侍郎,你知道,更衣的地方在哪兒嗎?我……我快撐不住了。」裴約素一貫落落大方,頭一次麵露難色,竟是因這事兒。


    劉若竹反應過來,麵色更難看了。


    於是,一男一女,一個麵色鐵青,一個麵色坨紅,二人在夜色中疾行。


    待尋到了更衣的地兒,裴約素出來之後,又恢復了往常的淡定自若。


    「裴小娘子,現在你可以說了吧,你同賀蘭郎君,究竟在那兒做什麽。」劉若竹一副非要討個說法的態度。


    裴約素無奈地嘆了口氣,將自己是如何救了賀蘭琬,而賀蘭琬又說了什麽,一一道來。


    劉若竹的神情,從狐疑到驚訝,再到思慮一圈後的淡然。


    「我道是管大夫的屋子怎麽會幹淨成那般呢,原來是被人刻意清理過。這賀蘭琬不聲不響的,還真是不可小覷啊。」


    「那明日之約……」裴約素看著劉若竹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詢問。


    「自然是我陪裴小娘子去。」劉若竹理所當然地說道。


    裴約素再次無奈地嘆了口氣。沒想到啊沒想到,堂堂刑部侍郎,斷案神勇,竟是個無可救藥的醋罈子。


    不過……裴約素髮覺自己,越來越喜歡這個醋罈子了。


    第60章 管中窺豹


    翌日。


    當裴約素和劉若竹一同出現在賀蘭府上時,賀蘭琬倒沒有感覺一絲驚訝,隻是,他事先將劉若竹排除在外。


    「此事,我隻願同裴小娘子說,這是我與裴小娘子的約定。」


    劉若竹聽罷,眼眸眯了起來。在旁的裴約素敏銳地嗅出危險的氣味兒,那是一種雄性動物間即將發出決鬥的信號。


    劉侍郎這人一貫冷靜自持,就是在自己的事情上,容易小孩子意氣。


    她連忙將他拉開,低聲囑咐他:「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把他惹惱了,我們就白來了。」


    賀蘭琬這人,初見覺得是位翩翩少年郎,再見卻覺得此人心性多變,難以預料。裴約素急於知道師傅留下的謎底,所以隻能順著他。


    劉若竹聽了裴約素的話,這才退後幾步,保持了沉默。


    「裴小娘子請隨我來。」賀蘭琬邀裴約素進內室。


    劉若竹剛退後的腳步,又忽地上前,裴約素忙用眼神製止和安撫他,隨即跟著賀蘭琬入內。


    前廳後,居然是一個雅致的小書房。


    賀蘭琬將壓在花瓶下的一封信遞給裴約素,「是不是管大夫親筆,裴小娘子一閱便知。」


    裴約素打開信,熟悉的字體映入眼簾。


    「裴小娘子,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早已不在人間。請理解我的不辭而別,和故意設下的迷障。事實上,我救人一生,最不擅長與人周旋,這是我想了好久才想出來的。


    其實,從你倒在南山堂門外,我看見你手上那隻白玉手鐲時,我就知道,人生沒有忽如其來的緣分,一切有因有果。


    我年輕時,曾結交一知己好友。我與他一道參加太醫署的考試,他考上了,我卻落榜。他成了太醫,不願回故鄉的我,成了長安的一名赤腳大夫。最開始,根本沒有像樣的人家找我看病,我的日子過得窮困潦倒,都靠他接濟。甚至,他給了我一個改變人生的機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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