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你怎的站在這裏?快回屋裏去,大寶才受了涼,你別也跟著受涼。」他將鋤頭放下,轉頭跟我說道。


    我看到他裸露在外的手臂,雄壯有力,心忽地一跳。


    「阿兄,你這是在關心我嗎?」我笑著走近他,拿出帕子,要替他擦手臂上淋著的雨。


    他手臂驀地一縮,臉一紅,似乎是覺得不妥,可終究還是沒走開,而是任我擦著他的手臂,然後是脖子,接著是臉……我看到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自己的心跳也漸漸加快。


    我不由地舔了舔嘴唇,低聲道:「阿兄,你還喜歡我,對嗎?」


    他像個木頭似的不做聲,我伸出手去抱他,躺進他的胸口。


    我們兩個人一起進了屋子。屋外下著雨,有些冷意。屋內卻春意滿滿。


    王大虎雖是兄長,可因常年做活兒,力氣很大,不知比王二虎強多少倍。過了很久,我才饜足地停下。


    「早知你這麽厲害,我當初怎麽都該嫁給你才是。」


    「二虎從小體弱,不能滿足你吧,你這蕩婦。」


    「你不喜歡嗎?」


    「喜歡,我打第一眼看見你,就喜歡你。」


    「鄒珠那個黃臉婆子,沒法滿足你吧。」


    「別提她了,特別掃興。要不是看在她給我生了個兒子的份上,我根本懶得搭理她。」


    他的汗水和我的一起,我們彼此交融。


    這一次的食髓知味,令我和王大虎都記憶深刻。從此,我倆背著他們,不知裹在一起,大汗淋漓了多少次。


    不過,紙終歸包不住火。有次,我倆在柴房偷情,被提早回家的王二虎撞了個正著。


    他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氣得直發抖,「你們這兩個,這兩個……還要不要臉!」


    王二虎從屋外拿了釘耙就向我揮來,「是你勾引我阿兄的吧,我要打死你這個淫婦!」


    我捂著胸口,左右躲閃,最後被逼到了角落。


    「啊!」我捂著眼睛,以為自己死定了。


    可是睜開眼時,卻看到王大虎奪了他的釘耙,而王二虎倒在地上,頭上有個血窟窿,釘耙上滿是鮮紅的血跡。


    「你,你……」我很害怕。


    王大虎也有些懵,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


    「怎麽辦,我殺了他。玉娘,怎麽辦,我殺了他!」他呆呆地看著我,一遍遍重複。


    我那時便知道,王大虎看著健壯,但實則是個沒主意的。不過,他是為了救我才殺人,我倒也不能不管他。


    男女之間睡久了,便也生出幾分真情實意。


    「還好他們都不在家。你趕緊把他找地方藏起來,我來清理血跡。」我給他出主意。


    「好好,我立刻就去,我馬上就去。」他將王二虎拖著離開柴房,見地上被拖出一條血跡,又將屍首扛在肩膀上。


    我和王二虎至死不瞑的雙目對視,心中發毛。


    處理這樣的事,我也是第一次,尤其這個人還是我的丈夫。我也很害怕,可是我沒有辦法。今天,若是王大虎不打死他,那麽,被打死的就是我了。


    我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穩住心神,再次睜開眼睛時,整個人平靜許多。


    我拿帕子將地上的血跡和釘耙上的血跡全部擦拭幹淨,然後看到王大虎一臉低落地走進柴房。


    「如何?你都處理妥當了嗎?人埋哪裏了?」


    「就埋,埋在田裏。」王大虎結結巴巴地說。


    他神情低落,我大約能猜得出,他殺了親弟弟,心中定是萬分後悔的。畢竟,那是他的血肉至親,我不過是個嫁進來的外人。他的親弟弟在瞧見我與他在一起的時候,認定是我勾引在先,把自己阿兄的責任撇得幹幹淨淨。可是他呢,卻親手了結了弟弟的性命。


    冷靜下來,除卻後悔,便是愧疚了吧。


    我理解他,但我不能慣著他,我推搡了他一把,「你把死人埋自己家田裏?統共就一畝田,吃死人種出的米,你不膈應?再者,要是衙門來查人,查到田裏,咱們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那你說怎麽辦?」王大虎有些煩悶。


    我目光看向屋外的籬笆牆,不知怎的,就想起巷子口的老槐樹。我心中陡然生出一個念頭,並將它告訴了王大虎。


    晚上,我倆悄悄起夜,摸黑去田裏挖屍首。


    這王二虎不過才死了才幾個時辰,身體已經發散出惡臭。我離得遠遠的,隻是在背後跟著。


    誰知,路過家門時,碰到起夜上茅房的鄒珠。朦朧月色中,她似乎一眼覺察出那是自己的丈夫,眼看著就要走近。


    「快走。」我心下猛地一跳,低聲催促。


    王大虎很是緊張,腳下被什麽東西絆到,肩上扛著的屍體也隨之掉落。剛巧,鄒珠已經走近,看到地上的王二虎,再看到自己的丈夫和我,一下子明白了什麽,失去控製地尖叫出聲。


    「不要聲張,噓,珠娘!噓!」王大虎忙上前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喊叫。


    麵對鄒珠,我似乎天生有著與生俱來的壓迫性。


    我站到她麵前,一字一頓地告訴她:「我的丈夫被你的丈夫殺了,你要是想當寡婦,你盡管叫!」


    果然,鄒珠雖然眼裏滿是恐懼,但再也沒能叫出一句。


    她很是不解,卻維持著這種奇特的沉默,陪著我們夜半三更埋屍體,幫著我們人前人後處處圓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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