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因為駱星荷丟下他、情感綁架他的壓抑日子,費之銘清楚地記得,費聞昭是怎麽偷偷去看心理醫生,他捧著心理學的書讀,不過是在自救。


    費之銘至今唯一慶幸的是,他被班主任告知費聞昭總出入學校心理諮詢室以後,看到他孩子的藥,他沒有質問怎麽回事,也沒有瘋狂地問你怎麽會得病。隻是偷偷塞給他更好的心理諮詢室名片。


    費之銘年輕的時候,心硬,除了賺錢就是隻瞅著他兒子的學習成績,要和商圈的一群公子哥攀比。


    那個時代,還沒有人太過重視一個人的心理健康,也是那個時候,費聞昭被愛忽視的那些年,好像更懂了要怎麽愛一個人。


    那些他沒得到的。


    都變成了他擁有的。


    都變成了他要留給自己愛人的。


    他想,他和棠鳶沒有相遇的日子裏,好像彼此都在一刻不停地淋著大雨。


    避無可避。


    後來,他隻是想給她撐傘而已,卻沒想到,他靠近的小女孩太有力量,雨水冰涼,她還能笑著握他的手,體溫傳遞,蔓延到心上,將他融化。


    費聞昭透過落地窗去看,棠鳶在教團團畫畫,團團開心地親了她一口,她彎著眼睛又在按自己的臉頰,袁清安在一旁笑。


    他便接費之銘的那句話,他說,「爸,有家真好。」


    「我好像,又重新活了一次。」


    而這一次,永遠會像這一天一樣溫暖明媚,每一步都踩著陽光。


    -


    棠鳶從莊園回來後發現,袁清安待她太好了,原來隻是叫她小棠,最近每每視頻電話,都叫她「小棠寶貝」,還不停地給她工作室介紹名媛。


    她的工作室剪彩那天,袁清安送的花籃最大最漂亮。


    袁清安總說,團團是她小女兒,棠鳶是她大女兒,這樣,她就擁有了團團和圓圓(鳶鳶)。


    費聞昭故意說,輩分亂了。棠鳶就在一邊咯咯笑。


    那段時間她忙著工作,還要幫蘇苡備婚,便主動給袁清安打電話。


    「袁阿姨,我最近要完成和頌風合作的那個項目,不能每天回去看您了。」


    「沒事寶貝,你好好照顧自己,注意休息,你貧血一定要喝我給你拿的補品,聞昭也是,都要結婚了還讓你工作,等結束了讓他好好犒勞你。」


    「嘿嘿好的,能工作我是開心的。」


    「過幾天去看你們哦,我給你和聞昭挑了不少情侶裝哈哈!」


    那晚掛了電話,她抱著他問。


    「費聞昭,我好像和你在一起以後,不單單有你對我好,還有更多的人對我好。你是我的福星嗎?」


    「你覺得我是嗎?」


    「你是。」


    「你媽媽叫我寶貝誒,我以前都沒人被這麽叫過,她還總是擁抱我。」


    「她很喜歡你,你和她很像。」費聞昭回。


    「是嗎?」棠鳶在被窩裏,眼睛亮亮地問他。


    費聞昭緩緩說,「她和你一樣,是個很有力量的女性。以前她寫書不被看好,也沒什麽經濟來源,後來遇到了我爸,她還是堅持寫,很想寫出名頭,第一本書是我爸自費幫她出版的,她不樂意,一定要自己投稿聯繫出版社。」


    棠鳶聽完點頭,「那她好厲害啊,我覺得她是個很溫暖的人。」


    費聞昭將她攬在身邊,「是,我最初很難接受這樣一個無由對我熱情的陌生人,以為她很假,後來發現不是,她是真的熱愛生活。」


    「真好,我也喜歡她。」


    棠鳶每晚被抱著入眠,她想,她好像,有了小家,還有了更大意義的家。


    和棠家的冷漠不同,這裏人人熱情,人人為她著想,一切都會按她的意願和喜好來。


    被放在心上時,愛簇擁著她,像救生船,將她渡到了河對岸。


    她在岸上,望著對岸大霧瀰漫,再看不清來路,也不用看清來路。


    因為終點太過耀眼,誘人向前。


    -


    蘇苡婚禮上,棠鳶的角色很特別,她是證婚人。


    背了無數遍的證婚詞,隻是跟蘇苡對視了一眼,淚就湧出來,再克製不住。


    她以「親愛的蘇蘇寶貝」開頭,「你永遠的小湯圓」結尾。蘇苡握著她的手,將捧花緊緊塞到她手裏。


    那天,費聞昭為祁牧擋酒,最後兩人都喝了不少。


    祁牧笑著搭他肩膀,唯一一次沒被費聞昭甩開,他說,「兄弟,咱倆可真念舊。」


    費聞昭撚著酒杯回他,「沒辦法,就喜歡以前的,再舊也會成為新娘不是嗎?」


    「哈哈確實,你抓緊。」祁牧與他碰杯。


    酒杯碰撞清脆。


    「新婚快樂。」


    祁牧看他有興致便接著問,「我看你在這件事情上怎麽不著急呢?」


    「不是不著急,是不能急。」


    祁牧如實道,「蘇苡說,棠鳶想把自己那點積蓄都拿出來當嫁妝,蘇苡跟她說你們家不需要,她說自己沒什麽其他的了。」


    費聞昭愣了下,隻是盯著酒杯裏的酒,沒再接話。


    秋夜很涼,婚宴到很晚才散。


    棠鳶幫蘇苡送了客人,才去找費聞昭,他獨獨站在宴會廳外的觀景窗前,隻穿了西裝和馬甲,毛呢外套放在旁邊的沙發。棠鳶穿著小禮裙,逕自把他的衣服披上,走過去。


    「怎麽又在偷偷抽菸?」<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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