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這種時刻。


    大學的時候,有個同學的簽名是,「兒女情長什麽的, 真的很影響我走江湖」。


    她此刻就是這個想法。


    費聞昭說結婚,她就覺得, 他是要禁錮她的後半輩子。


    她說她想當自由的風箏,而他的結婚,就是要把她變成一隻籠子裏的金絲雀。


    讓她想飛也飛不起來。


    或者,剛被放飛,又收回了手中的線,單單落回地麵。


    結婚是什麽?她看看身邊的年輕男女,再看看老一輩的父母愛情,多麽明顯,不過是女性的裹腳布。


    結婚,,撫養,衰老。


    太過明確的失敗。


    滿滿當當的失敗。


    那她的事業,她的理想,要什麽時候去實現?難道要在這一個個窒息的詞當中,見縫插針,如獲至寶地去完成?


    為什麽不能直接選擇先擁有事業,再擁有婚姻呢?


    或者,也不一定必須擁有婚姻,婚姻能讓她有成就感嗎?


    ……


    費聞昭一句簡單的話,在棠鳶波瀾起伏的心底埋了一顆炸彈。


    她發現,她喜歡一個人,也隻是喜歡。


    再進一步,就要好好想想,審時度勢的那種喜歡。


    棠鳶知道,這種太過清醒理智的甚至都難稱愛情。


    她還不知道該怎麽接受一個人,會改變自己生活軌跡的人,後半輩子要共度的人。何況,她暫時還不想改變自己的想法。


    工作室剛起步又來了頌風,如果頌風不是最好的歸宿,她還會再去撞一次南牆。


    身在曹營心在漢。她不甘心。她還想再試一次。


    不爭饅頭爭口氣。


    可是,被費聞昭抱著這樣問,她就慌了神。


    他和她完全不一樣,他愛一個人,全然不會顧忌其他。


    就像他不由分說地就願意給她房子車子,那是他愛人的方式,是世人都需要的東西。


    可是棠鳶不一樣,她太過獨立的歲月裏,能和她作伴的遠不是物質,是精神。或者說,是一個小女孩的天真固執。


    她和費聞昭現在的狀態——


    就像是,她要自己努力考到一百分,證明自己有考一百分的實力。而有人遞給她一份滿分卷子,說,寶寶,親我一口,你就是滿分。


    好像也是因為愛她,但不是她想要的被愛方式。


    如果愛她,就應該成全她的想法,而不是用什麽結婚控製她。


    那晚的觀景台,沒有其他人,棠鳶被對方的一句情話堵著喉嚨,隱隱開始賭氣。


    隻是貼著費聞昭的胸膛,她的那些氣話,你和我三觀不合的狠話,又柔了下來。


    「費聞昭,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棠鳶摘下帽衫,仰頭看他,四目相對,眼裏氤氳閃爍,心裏的話要湧出來,她抱得要比對麵的人還要緊。


    他的眉眼太容易讓人細細去品讀。


    索性不看了,她就隻貼著他薄薄的襯衣自言自語。


    費聞昭覺得外麵冷,拍了兩張照片,帶她回車裏後座,她就一小隻側坐在他腿上,靠著他起伏的胸膛。


    聽著對方的心跳說話。


    「費聞昭,我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去愛你,我什麽都沒有,在公司我甚至也不是最好的那個設計師,名不見經傳。我以為自己是因為你的身份才會這樣想,後來發現不是。」


    「坦白了講,我想成功,想有名氣,想在耿晨曉懟我的時候,能爭口氣。我想讓自己在自己的行業裏有說服力。」


    她發現,設計師的名氣和一個普通人有沒有編製一樣重要。


    「這些甚至無關你,就算沒有你,我的目標也是這些。這個念頭,在早到我畢業的時候,就有了。或者說,這是設計師的宿命。」


    「很抱歉之前讓你擔心我,精神綁架你。」


    「你問我結婚,說實話我有點害怕,一方麵,費伯伯還沒同意我們,回去文城又不知道要麵對什麽,一方麵……」


    「我剛畢業,真的不想一頭紮進婚姻裏。」她想說婚姻這趟渾水裏,又覺得不妥。


    最後她抬起眸子,被風吹紅的小臉,在車裏密閉昏暗和貼著男人的溫度下,又染上了紅暈。


    車裏沒有其他聲音,隻有兩個人的心跳。


    語氣像在問,又不是。


    她說——


    「費聞昭,你等等我好不好。」


    話語剛落,她前一秒還在懷疑自己的感情,這一秒,她又主動去探求肯定。像是自己對感情的猶疑變成了不忠。


    於是她仰頭索吻。


    沒有回應。


    許久,她都以為會被否定。才聽費聞昭緊了緊抱她的手後,問得淡。


    「如果我說好,那要等多久?」


    「一兩年?如果教授會給我提供機會,我覺得自己應該沒問題。」


    「你想要什麽機會。」


    「比賽?」


    她回得語氣都弱了些,心裏焦急,不知道自己怎麽更好地闡述。畢竟比賽名次這種事情,太不可控,放在感情裏,更像是沒有盡頭和答案的釣著他。


    一時間,二十歲的小女孩不知道怎麽去平衡這件事。


    二十五歲,永遠是年輕人的分水嶺。她站在這邊,滿腦子夢想價值,費聞昭站在那邊,隻想和愛人共度餘生。


    可是餘生誰又說得準,哪怕他說得準,她明顯還是初生牛犢的心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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