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己跟自己生悶氣。


    「怎麽了?」


    南淮意問:「發生什麽了?怎麽不高興?」


    許逐溪悶悶的,「下午上英語課……」


    她縮了下脖子,揉搓著自己的手指, 「我有點聽不懂老師說的話……」


    「哦——這樣啊。」南淮意點了下頭,「那我給你找個講英語的老師吧。」


    「怎麽樣?」他捏了把她的臉蛋,果然手感不錯。


    南淮意今天下午剛在教室位子上做了個決定。


    他要把自己的態度在某些方麵放的隨意一些,以免帶給許逐溪太大的心理壓力。


    許逐溪眨眨眼睛,臉頰一下子癟了下去。


    她是有點心動的, 但她轉瞬就想到了第一個關鍵的問題。


    她不自在地抿了下唇, 攥緊了南淮意的衣袖, 撐著座椅扶手身子騰空。


    她問:「會花很多錢嗎?」


    許逐溪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她知道自己問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奇怪。


    如今才想起來問會花很多錢嗎?


    之前這麽多天難道不是很清楚花了很多錢嗎?


    她是一直忍著的。


    在安縣剛認識沒多久的時候, 她是抱著這個人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發善心的。


    就好像過年在街上遇著根本不熟的親戚,得了拜年的錢,這是筆意外之財。


    總是推辭一會兒。


    「謝謝叔叔……」


    「謝謝姨……」


    「我真的不要。」


    然後最終會心裏期待又高興地收下。


    隻是麵上總是不能表現出來的。


    要是表現出來很喜歡錢很嚮往錢的樣子,還是要被說閑話的。


    到了這裏,從商場買衣服的那天起。


    許逐溪躲在試衣間裏試衣服, 偷偷地拿出吊牌開始看。


    她已經基本能夠認識上麵的漢字和數字了, 能夠知道一件衣服有多少錢。


    她既惶恐又害怕。


    今天問這個問題,似乎聽起來很多餘。


    吳麗總說她, 「小家子氣——」


    許逐溪後知後覺地開始想,他到底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呢?


    但是問題總是問不出口的。


    難道要問,你是因為喜歡我就對我這麽好的嗎?


    所以她最後,還隻是問,會花很多錢嗎?


    她一麵很嚮往。


    嚮往這個從來沒有這樣經歷過的世界的一麵。


    譬如那天在少年宮,她看著那個姐姐敲著架子鼓,好酷,她看著入了迷,幻想自己也會變成這樣嗎?


    到在辦公室外等南淮意登記信息之前,她一直都沉浸於這種幻想和新奇之中。


    忽然就像是夢醒了一般。


    她蜷縮著手指,摩擦著自己的膝蓋,她想,這要花多少錢呢?


    到了晚上躺在床上,她又不自覺地想,這要怎麽辦呢。


    像是隔著漂亮的玻璃櫥窗看著商店裏麵。


    她憧憬渴望又拘謹惶恐。


    南淮意隻是回答:「不會啊。」


    他的手抬到一半,在空中停住了,又落回自己腿上。


    他其實很想告訴許逐溪。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所以什麽都不要怕,不要有任何的負擔。


    享受這一切就好了。


    可是許逐溪的年齡太小了。


    她太小了,他想。


    要是直接告訴她,她能夠接受嗎?她會真的相信嗎?


    南淮意沒有把握,他一麵很相信自己相信許逐溪,可是另一麵,他想,上輩子,沒有人跟自己說過這樣的話,所以怎麽才能知道到底有沒有相信呢。


    算了,還是等她再大一些吧。


    這是南淮意很猶豫的事情。


    一個人能夠接受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是她自己的嗎?


    或是可能隻有她自己。


    南淮意不確定。


    他還沒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告訴許逐溪。


    他和她,他們本就是一個人,他們天生以來,就是一體的。


    他要許逐溪活在陽光之下。


    坦坦蕩蕩,心意順遂,萬事勝意。


    很快就找好了一位合適的英語老師。


    是位女老師。


    在國外留學回來的。


    南淮意盡可能地為許逐溪選擇的老師是女老師。


    一是安全。


    二是,他希望許逐溪能夠更大程度地受到老師的正向影響。


    比起異性,他更希望她擁有同性楷模。


    於是許逐溪就開始了周內晚上到老師家補習英語的課程。


    為了節省時間,南淮意讓家裏不用再為他們兩個人準備晚飯了。


    他定了一家飯店,周內每天下午準時去那裏吃完晚飯,然後就送許逐溪到英語老師家裏。


    她在裏麵上課的時候,他就在外麵等著。


    施琴有點心疼,「讓家裏給你送飯吧?」


    南淮意笑著搖頭,「沒事的,奶奶,又不累。」


    施琴不贊同,「兩個小時呢。」


    南興華把報紙翻了一頁,「他自己樂意,等他不樂意了,他自然就回來吃晚飯了。」


    施琴不滿地哼了一聲,路過坐在沙發上的南興華,重重地又裝作不經意地把他的報紙從手裏拍落。她開始做宵夜,倒不是什麽別的,就是做些梨湯什麽的降火的甜品,坐在餐桌另一頭,盯著兩個孩子,一大一小,都一齊捧著湯碗右手拿著湯勺,又齊齊地把碗放下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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