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梨輕:「……」


    在她發火之前, 樂亭周趕忙道:「對不起,我錯了。」


    燕梨輕抬眸, 「你錯哪了?」


    樂亭周誠懇道:「全都錯了。」


    燕梨輕語塞, 一口氣被堵了回去。


    不管怎麽說,樂亭周也算是把她從苦海裏拉了出來,雖然拉的方式用得不怎麽樣,但功大於過, 燕梨輕就勉強地不生這個氣了。


    「我回去洗臉。」燕梨輕轉身往自己的小院去,察覺到樂亭周也很快跟了上來, 「你也先回去洗洗吧。」


    「好。」樂亭周欣然應下。


    他跟在燕梨輕的身後,其實他們二人的住處很近, 完全就是緊挨著,所以他這會跟著燕梨輕的腳步走,也並未讓人覺得有何不妥。


    樂亭周看著燕梨輕的背影, 看著她發間插著的簪子, 看著簪子上輕輕晃動的流蘇, 那是他送給她的簪子, 燕梨輕戴上, 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好看。樂亭周情不自禁地說道:「師姐, 我想和你一起下山……」


    燕梨輕腳步一頓,不解地回頭問道:「什麽意思?」


    「就是……」樂亭周低下頭,避開了燕梨輕的視線,「想和你一起做任務。」


    「師姐,我想念我們在典川時的日子了。」


    燕梨輕怔住。


    「別峰的弟子,都是結伴而行。隻有我是孤伶伶的一個人,他們都有熟識的人可以聊天,可以共桌吃飯……」樂亭周越說越委屈,「我到底是哪裏沒做好,師尊要這樣對我?」


    燕梨輕差點就心軟了,畢竟樂亭周看起來確實很可憐。但她清楚地知道,南行舟安排樂亭周獨自一人去,並沒有對他有任何不滿的意思。


    相反,南行舟對於樂亭周,滿意得不得了。


    「所以你就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燕梨輕用手指捏起樂亭周衣服的一角,衣衫破裂卻並沒有一點被刀劍劃破的傷口,臉上雖然髒,卻也沒有擦破皮的痕跡。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來這些都是樂亭周自己弄出來的。


    樂亭周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其實我原本是真的打算劃幾道口子的,但是我怕師姐看了會心疼。」


    聞言,燕梨輕放下了手,莫名感到有些生氣,「……心疼個屁!你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身體,我為什麽要心疼你?」


    他們之間的氣氛倏然降至冰點。


    「對不起。」樂亭周迅速地道歉,但他沒說完的是,如果傷害自己有用的話,那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割幾道傷出來。


    「你又沒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不必跟我道歉。」燕梨輕轉身繼續往前走,話語裏仍透著不高興,「反正身體是你自己的,你愛怎麽弄就怎麽弄,我一點也不會心疼。地下賭坊那樣危險的地方,你都敢孤身一人前往,被打得遍體鱗傷,也從未見你反思過,我才不管你受不受傷,那與我有何幹係!」


    樂亭周緊緊地跟在燕梨輕的身後,嚴重地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師姐,我錯了,你不能不管我啊。」


    燕梨輕往前一步,踏入了自己的院子,她回頭用手指在樂亭周的眉心,警告他道:「再跟過來,我就擰下你的頭!回去洗你的澡去,別來煩我。」


    樂亭周一臉委屈地看著她,完全不敢說話。


    燕梨輕已經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轉身就毫不留情地離開,她繞道後院,用木瓢從儲水的木桶裏舀了一盆水,將臉上的灰清洗幹淨後,她就這麽蹲在大木桶的旁邊,望著水裏映著的自己,發起了呆。


    說了不生氣,話語裏卻處處透著生氣的意思,說了不心疼,行為上卻處處透著她心疼。


    燕梨輕覺得,自己指定是瘋了,不然怎麽會在短短的幾個月內,對樂亭周就有如此大的轉變。


    ——「就是……想和你一起做任務。」


    ——「師姐,我想念我們在典川時的日子了。」


    ——「隻有我是孤伶伶的一個人……」


    ——「我到底是哪裏沒做好?」


    樂亭周的這些話,又猛然浮現在燕梨輕的腦海裏,她有些頭疼地摁住了太陽穴,想要把「樂亭周看起來真的很可憐」這個念頭從腦海裏剔除出去。


    他被師長所喜愛,能獨自出任務,這些明明都曾是燕梨輕羨慕嫉妒的地方。可在那個被她嫉妒的人的眼裏看來,南行舟是因為討厭他才總是讓他一個人。


    樂亭周說他很孤獨,說他想念典川。


    回想起在典川的日子,燕梨輕這才發覺,樂亭周在非常有限的時間裏,幾乎都是黏在她的身邊。


    樂亭周那段時間該是怎麽想的?


    他是不是每天都很高興於「我也有我的師姐每天陪著我一起做任務了,我終於不再是一個人了」?


    樂亭周在十二歲那年,就被南行舟委派了任務,與其他峰的弟子一起下山行善,那時候的樂亭周不過才到她的胸口,小小的人兒跟在浩蕩的隊伍後麵。


    她仍記得樂亭周回頭望了她一眼。


    那眼神裏大概是有懇求的,他也許也很希望她能跟著一起去,可那時候她嫉妒樂亭周嫉妒得發狂,根本體會不到樂亭周的委屈。


    南行舟始終以逼迫的方式,讓樂亭周成長,怪不得在前世,這人總是沉默寡言,因為在第五峰沒人同他說話,下了山他也總是一個人。


    燕梨輕甚至能想像到,在滿是歡鬧聲的飯館裏,樂亭周獨自一人坐在一張小桌旁,別人在喝酒談笑,他在默默吃飯,他總是一言不發地跟在一群人的身後,小小的身軀抱著一把跟他差不多高的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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