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來啦?大家都到的差不多了,快進去坐吧。」


    誰知一拉開門,他卻看到了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人。


    洛瑉臉上的笑意猶如被冰凍一樣,緩慢地凝結僵住,看向門口人的眼神裏聚起震驚與惶恐,以至於他忽然連呼吸都忘記。


    他的生活一帆風順,和和美美,卻在此時此刻因為這人的出現被捅破假象,讓他無法避免想起從前極力迴避的事。


    任誰看到早就死掉的人出現在自己麵前,都絕對不是一個驚喜。


    然而懷音用手撐著腰,慈愛地摸兩下隆起的肚子,偏偏沖他微微一笑。


    「洛老師,好久不見。」


    「……!」


    熟悉的臉,熟悉的聲音,一切都讓洛瑉大腦神經像被針紮一樣刺痛。


    活的?


    令伊怎麽可能還是活的?


    他下意識看向她的肚子,在極度驚懼的情況下,還是沒忍住伸手碰了碰懷音,似乎想要試探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怎麽了洛老師?你不歡迎我嗎?」懷音故作疑惑,委委屈屈垂下眼。


    「我還以為老師看見我會很高興呢。」


    真的!不僅是真的還是溫熱的!


    洛瑉意識到眼前的令伊並不是死人,他迅速收回手,以防備姿勢死死扣住門框,生怕她闖進他的家。


    他搞不明白怎麽回事,但還是強壯鎮定,勉強笑著說:「怎麽會呢,老師當然歡迎。」


    他學心理學出身,自身心理素質極強,當下像正常狀態一樣詢問:「你怎麽來了?」


    「我想見你。」懷音莞爾,她摸著肚子裝出回憶的樣子。


    「我一醒來發現我在學校的廁所裏,以前的事我好像都記不清了,我隻記得我暈過去前見到的是你,所以我就來找你呀。」


    洛瑉聽她這麽說,他想起那個夜晚,腦子更加混沌了。


    他眼睛一眼不眨盯著眼前的言笑晏晏的令伊,五年過去她竟然和以往並無任何差別,一樣的美麗與純潔。


    可是不對,他親手殺的人怎麽可能是活著的。


    她說她醒來,她說她記不清了。


    洛瑉是個極為聰明的人,混沌迷亂的思緒被他短時間內理清,他篤定眼前的令伊絕對已經是死了的,隻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再次醒過來。


    她就是一隻鬼。


    忽然,他眼中閃過陰測測的冷光,抓著門檻的手一點點鬆開,與往常一樣溫和地揉揉懷音的頭髮。


    「你這麽想我,我很高興。」


    他回頭看一眼沒有發現這裏狀況的花園眾人,於是關上門,然後走出去。


    「令伊,你怎麽會在廁所醒來呢?跟老師說說。」


    他指向小區內的公園:「來,那裏有椅子,我們慢慢聊。」


    「好啊。」懷音溫順點頭,好似全然沒看見他斯文麵貌下暗藏的凶意。


    兩人往公園內走去,公園內假山流水,夜間路燈昏黃髮亮,照亮幽深小徑旁鬱鬱蔥蔥的樹木,卻照不亮其深處湧動能吞吃人的黑暗。


    洛瑉和她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做足一副好老師的模樣。


    「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他問。


    懷音搖頭:「不記得了哦,洛老師。」


    「怎麽會這樣呢?」洛瑉很吃驚,又很為難地搖頭嘆氣。


    「令伊,那你有沒有先回家看看?」


    「沒有,洛老師,我隻想見你。」


    她微斂著眉,難過地抽泣起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找過來的時候聽到門衛說你已經結婚了。」


    「你不是說過要和我永遠在一起嗎?為什麽我一覺醒來什麽都變了。」


    少女字字句句都在表達自己的不滿,無端抽緊洛瑉的神經,不是心疼或可憐,而是恨。


    恨她不自量力,恨她死了也要給自己找麻煩。


    這世上最廉價的就是愛,最虛假的就是愛。


    愛能帶來什麽?能帶來地位財富還是權利?愛在前途前麵,什麽都不是。


    洛瑉和善的溫暖目光漸漸冷下去,明明已經變成鬼,還要如此天真。


    也不知道她怎麽找過來的,居然還問了門衛,那肯定也問了其他人。


    一想到她的所作所為有可能毀掉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洛瑉心中恐懼與憤怒的火焰就越竄越高。


    他帶著懷音在公園內小型湖泊的岸邊站定。


    「令伊,你記錯了。我們早就分手了。」他眼神幽深,比夜色中的湖水還要暗。


    「我們分手後你得了妄想症,所以你才會不記得後來發生的事,你生病了,你知道嗎?」


    他手悄悄按在懷音肩頭,狀似撫慰般輕柔地按壓著,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我現在已經結婚生子,你不該來打擾我的。你應該去治病。」


    肩膀上的觸感噁心得要命,懷音低垂著頭,眼底冷色流轉,要不是想給令伊報仇,她才不會忍耐。


    不過她也忍不了太久,直接將話題挑到洛瑉家庭上。


    「是嗎?洛老師都有孩子了嗎?」她抬起頭,目光幽怨淒清,「我能見見她嗎?」


    果不其然洛瑉再也忍不住。


    「可以。」


    他神色忽然兇狠起來,用膝蓋頂住她的膝蓋迫使她摔倒在地,隨即雙手猛地扣緊懷音的肩膀,將她用力往湖裏摁。


    懷音掙紮起來,慌亂無章地拍打著水,奈何身上的手有如附骨之蛆,無論她怎麽動,還是牢牢壓住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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