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分吃驚的表情雖然很快就調整好但依舊被人敏銳捕捉到,越之瓊舔了下唇,恰好他點的咖啡被送了上來,這讓他的動作自然了許多。


    「不知道他有沒有和你提過我,我叫越之瓊,我想他應該和你說過我的父親,我的姓氏是隨我媽,我們之間應該會相處得很愉快。」


    從走進咖啡店看見封期的那第一眼,越之瓊就知道自己一定會和這個人開始一場宋明清口中的「替身」劇本,他從不是個遵守規定的人,道德感也稍顯薄弱,可既然已經說好,那麽這場心知肚明不會有未來的戀愛,他相信自己能做一個合格的金主,不動情,不摳門。


    窗外雨漸停,天空是灰藍色的,空氣中瀰漫著水氣,直入正題地確定好雙方要求,越之瓊手指轉著車鑰匙,起身挑眉道:「一起去吃個飯呀~」


    從今天開始,他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封期起身站在他的身旁,坐著的時候不覺得,一站起來,越之瓊發現這個人很高,他自己已經算是偏高的身高了,但這個人,比他還稍高一個額頭。


    咖啡店裏的燈光是橙黃色的,連投下來的陰影都帶著暖意,越之瓊腳尖踩上那道長長的影子,一偏頭,是封期藏在鏡片下的眼睛。


    「在想什麽,男朋友。」越之瓊說。


    他說的太過自然,仿佛男朋友這個稱呼已經叫過了許多人,封期微微眯起眼,今天發生的事情太過複雜,明明隻是見一見相親對象,結果卻給自己招了個麻煩的男朋友。


    這實在不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他給自己預設出平穩的生活,從未想過打破,結果他卻親手將小石子投入水麵。


    小石子很小,小到封期看不出它帶來了多大的漣漪。


    他思考的時候,下巴到頸肩的線條繃得很緊,顯得有些鋒利:「我在想這種不帶情感的戀愛,它的期限定為多少才合適。」


    沒錯,安穩人生中出現的差錯自然該有個期限,一個月也好,半年也好,總是是該有點,期限一到,錯誤也會被修正過去。


    「三個月吧。」越之瓊回答的很快,幾乎是脫口而出。


    封期不知道他是否早已想好,但三個月不長不短,的確是個好提議:「那就三個月。」


    天藍色的小電車停靠在咖啡店旁,帶有奶油感的顏色輕而易舉就給人帶去好心情。


    越之瓊按了下車鑰匙,滴滴的聲音響起,車前的燈飛快閃爍一下,照亮玻璃上掛著的雨珠。


    封期下意識了摸下眼鏡,又掃了眼越之瓊的穿著,粉色的衛衣上印著一隻小熊,下麵搭的是條牛仔褲,穿在他的身上很好看,因為淋濕了,布料紋理顯示的清晰,質感看上去一般,價格應當不高。


    他還記得母親跟他介紹時說的話,越之瓊是林叔叔妻子收養的孩子,或許是這個原因,叔叔跟阿姨對他並不好?也因此,才明明看上去那麽小,卻早早出來相親。


    濕透的衣服穿在身上應當很難受。


    房簷上水珠啪嗒滑落,氤氳至二人的肩頭,封期看了眼天色,明明是午時,卻給人傍晚的錯覺,他撐起傘,擋住幾乎小到看不清的雨,說:「你衣服濕了,先去換身衣服?」


    衣服被淋濕的感覺並不好受,即便是夏天,冰涼的布料緊緊貼在身上也讓人覺得緊繃。


    越之瓊抖了抖衛衣下擺,冷風拂過肌膚帶來顫慄,他一向糙得很,一般這種情況他都是不當回事的,可有人關心也不會拂了好意。


    小電動車載上兩人稍顯擁擠,尤其今天天氣實在稱不上好,就近找了個商場,隨意挑了家店,越之瓊挑了件淺藍色條紋t恤,封期正背對著他低頭看手機。


    越之瓊拍開肩膀上的褶皺,說:「怎麽樣?」


    這是一個回不回答都沒什麽意義的問題,等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他指尖拂過身旁一件運動外套,拿在封期麵前比試著。


    「怎麽了?」封期問。


    「你也換一件吧,後背濕了。」


    方才在小電車上的時候,越之瓊就隱約覺得頭頂的傘太過靠近他了,他有注意過,那把傘不大,罩住他勢必會讓另一個人暴露在外。


    雨雖然很小很小,但時間久了,衣服也會被淋濕。


    越之瓊的目光落在封期眼鏡上的一顆水珠上,說:「眼鏡我幫你拿著吧。」


    有私心嗎?越之瓊自己也不知道,他太像了,像到方才站在身後看見那道背影時,他有一瞬的怔愣。


    十年前的那一天也是個雨天,冷到徹骨的雨水淹沒他的掌心,鋒利石子刺破肌膚,是那個人在他最為悲痛,最為黑暗的時候把他扶起來的。


    越之瓊其實很長一段時間都搞不懂自己那時對他究竟是什麽樣的感情。


    感激?沒有那樣純粹。


    可要說喜歡、愛,那也遠遠不至於,他們隻是萍水相逢,他連那個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或許是他的日子過得太沒有意思,讓他總是忘不掉那個人。


    好像一顆種子落在心尖,在最開始時,它隻是一顆普普通通連品種都不知道的種子,但除它那處之外的地方,都太過貧瘠了,於是,它竟然成了最為特殊的那一個,慢慢的,它開始生根、發芽。


    怔愣的時間太久,越之瓊搖搖頭,將這些沒什麽意義的思緒全部拋去。


    他手上還拿著封期的眼鏡,手指輕輕抹去鏡片上的水珠,留下了半片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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