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錯愕地瞅著舒漁,喬雲雪連眸都忘了眨動。


    舒漁那雙畫畫的手,去給寶寶們包尿片?


    “傻了?”舒漁沒好氣地瞥瞥坐在身邊的傻女人,騰出一隻手在喬雲雪眼睛前麵三厘米處晃。


    “嗯。”喃喃著,喬雲雪抓住在麵前搖晃的手,眯著眼打量著,最後還是搖搖頭,“舒漁,窮極我畢生的想象力,我也沒辦法想象,你這雙手去給寶寶換尿片的情景。舒漁你不怕把油彩抹上寶寶們的小pi股?”


    舒漁一愣:“笨丫頭,是有點難以想象。油彩抹上小pi股……哈哈……”舒漁忽然仰首大笑罘。


    “噗……”喬雲雪被舒漁逗樂了。


    才兩裏的路程,眨眼之間就到了。別克停在京華大廈門口時,舒漁還沒收攏他的大嘴,喬雲雪也沒收住她清脆的笑聲。


    喬雲雪笑盈盈地下車欷。


    “謝謝舒先生。”一側傳來低沉而熟悉的聲音。


    容謙?


    這個時候他幹嘛在門口?


    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喬雲雪用力瞅著容謙。可不就是他,而且不止他,容長風也在,旁邊還站著一群衣冠楚楚的男人。


    “我……我上去了。”應該是重要的人物在參觀京華總部。喬雲雪立即看出來了,但她心裏有事兒,不想問得那麽清楚,隻朝容謙笑了笑,向大門走去。


    因為容謙的注視,那一群人也都看著喬雲雪。


    眾目睽睽之下,容謙不著痕跡地拉過想逃的女人,聲音略顯愉快:“這是我太太喬雲雪,認識認識,以後就是熟人了。”


    招呼聲中,喬雲雪努力扯開得體的笑容,然後奮力掙開容謙的胳膊,大步向裏麵走去。直到走進總裁電梯,喬雲雪依然覺得,容謙溫和的目光仍然跟隨著她纖細的背。


    “謝謝。”喬雲雪輕輕扯開個笑容。容謙在公眾麵前這麽痛快的承認她是他老婆,她的心兒忽然就安穩了。也許,經過十來天的思慮,容謙也想明白了些。


    那就好……


    溫熱的淚,忽然就湧了出來,啪啪地掉落電梯的地板上。


    回到辦公室,喬雲雪才坐下,米甜甜就過來了,瞅著她的眼睛笑:“喬總,你怎麽了?誰敢惹我們喬總哭麽?”


    “哪有!”喬雲雪綻開笑容,“今天上午有什麽事沒有?”


    米甜甜禮貌地笑了笑:“喬總,你現在有身呢,其實不必要這麽操心的。今天容總還親自下來看了看。你要知道,自從我來財務部,容總他總共就到我們財務部三次。我看容總他不是視察財務部,而是來看老婆的。容總他擔心你呢!”


    是麽?心中一動,喬雲雪有些出神。容謙會擔心她嗎?


    收斂心神,喬雲雪努力把全副身心放回工作上麵。她笑問:“今天上午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沒有?”


    “有啊!”米甜甜立即回答,轉身把旁邊一疊文件放到喬雲雪麵前,“這是容總親自放在這裏的,說是今年財務預算的臨時改變措施。這些預算都是天文數字,以前都是夏經理親自處理,現在得喬總親自處理。”


    容謙送來的?


    指尖撫上那疊文件,喬雲雪坐下,朝米甜甜揮揮手,示意她離開:“我明白了。謝謝!”


    “喬總,那我先出去了。”米甜甜盈盈笑著。


    “等等……”喬雲雪囑咐,“幫我把那些給你的那些數據看仔細一點,有任何疑問都要提出來。”


    “好的。”米甜甜彎腰答應著。


    米甜甜一出去,喬雲雪就打開那一疊文件。


    果然是天文數字,各個地段的拍賣估算。還在年初,容謙對這些就已經做好財務預算,顯然是抱著誌在必得的心態。


    她對財務是個生手,這麽大的金額還真有點下不了手。這會兒也不能去問燕,看來她得去問問容謙自己。


    想到這兒,喬雲雪起身向外走去。經過蘇雅的時候,瞄著蘇雅眨動得特別快的眸,喬雲雪忽然停住腳步,向米甜甜走去。


    “甜甜,那些賬對得怎麽樣?”喬雲雪附身,輕輕地問。


    第六感告訴她,蘇雅的帳一定有問題。


    “還有些沒看明白。”米甜甜立即嚴肅地回答。


    心中一動,喬雲雪瞄了眼蘇雅,更低了聲音:“還是看不出那些數字的意思?”


    “喬總,這帳應該在規劃之外。”米甜甜越看越皺眉,“都是無名帳。這些支出,多的幾百萬,少的幾萬,對於京華而言,說大不,說小不小。還真看不出來是拿來做什麽用的。”


    “哦?”喬雲雪抓定米甜甜字眼,“為什麽說是在規劃之外?”


    米甜甜打開另外一個文檔,指給喬雲雪看:“喬總發現沒有,這是去年京華的總的出入帳目,所有項目的都有。但這份總的帳目裏麵,並沒有這些金額的存在。喬總,你給我看的是京華的數據吧?”


    皺眉兒,喬雲雪卻若無其事地笑了笑:“當然是京華的數據。甜甜,我懂了。這些數據,你不用再研究了。我自己接著看。謝謝了。”


    如果牽涉到京華以外的數據,她不應該讓米甜甜接著插手。她應該去問問燕。


    “喬總,那我把這些發到你郵箱上。”米甜甜恭恭敬敬地向她請示,“好嗎?”


    “好的。”喬雲雪點頭,“發給我後,你把底稿刪掉。謝謝。”


    “好的,”米甜甜連忙點頭。


    喬雲雪這才離開。


    來到五十樓,容謙果然不在他的辦公室,喬雲雪不知不覺走向錢濤那兒。


    “容太太好!”錢濤咧著嘴朝喬雲雪伸出手來。


    “錢副總好。”喬雲雪笑盈盈地忽略他的大手。


    錢濤尷尬地縮回手:“怎麽?看不到如意郎君,才記得來看一眼我吧?”


    “他呢?”喬雲雪笑問。


    “奇了!”錢濤朝她猛眨眼睛,戲謔地,“容太太可是容總的親密愛人。容總的去向,最清楚的應該是容太太才對。”


    喬雲雪起身就走。


    “容總馬上回來。”錢濤見喬雲雪沒有心情開玩笑,這才一本正經起來,“雲雪,容總最近似乎有心事的樣,你們不會夫妻不和吧?”


    “你才夫妻不和。”喬雲雪回他。


    “咳……”錢濤訕訕地關了門,“我不就是關心下老總嘛……”


    喬雲雪還向容謙辦公室走去。可來到辦公室門口,喬雲雪站住了。淩雲岩在忙。


    不知為什麽,淩雲岩總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讓她每次經過他時,都不由自主地停留幾分鍾。


    “總裁夫人好!”看到喬雲雪,淩雲岩立即起身。


    定定地瞅著淩雲岩,喬雲雪緩緩漾開笑容:“在忙?”


    “很忙!”淩雲岩禮貌地回答,“我很佩服容總。這裏麵這麽多要下決斷的事,容總都要親自拿主意。而且身為老板,應酬是必須的。容謙是個非常了不起的老總,我希望因為我的到來,容總不用再工作到深夜。”


    喬雲雪笑了,腦海裏想著初和容謙結婚時,他在書房裏忙碌的背影。


    “容謙現在不在。”淩雲岩含笑,“請總裁夫人稍等等。”


    “好的。”喬雲雪應著,卻瞅著淩雲岩出神。這個人公私分明……


    “總裁夫人?”淩雲岩吃了一驚。


    “沒事。”喬雲雪輕輕笑了,“你這個年輕的清華學看似隨和,其實心高氣傲。”


    “總裁夫人?”淩雲岩又站了起來。


    喬雲雪點頭:"和燕那樣的大美人一起演未婚夫妻,你都能臉不紅心不跳。而且事情一過,你居然能完全忘掉?”


    淩雲岩聽了,有瞬間的怔愣,最後輕輕笑了:“男兒誌在四方。先有業,才能讓家安穩。總裁夫人,請容許我澄清,我是有淩雲之誌,可並沒有攀龍附鳳之心。這樣說吧,容總吩咐的事,我一定會盡全力辦好,但也隻是工作而已。我知道進退。”


    喬雲雪輕歎:“你是個有誌向的人!”


    他能和燕演那麽親密的戲,卻能風過無痕,這個看上去十分有擔當,可卻無心無情的男人,比誰都不適合燕。燕需要的是家居男人。


    太可惜了!


    想著心事,喬雲雪走進容謙的辦公室,默默在自己原來的那個位置坐下。一抬頭,瞅著麵前空空的座位,不由呆住了。等著有些久,她有點困,開始眯眼。


    不知過了多久,門開了。帶進來一股清新的風。喬雲雪還沒來得及睜開眸,一隻溫熱的大掌已經撫上她白淨的額頭:“還好。”


    喬雲雪站了起來。麵對麵前那張溫和的臉,她慢慢綻開笑容:“想見容總一麵,竟難如上青天。”


    一句普普通通的話,容謙麵容微鬆,他忽然上前一句,一把把她摟進懷裏。


    “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麽?”喬雲雪輕問。鼻忽然就酸了。這個懷抱很安穩,可是最近她卻總是不敢靠得太緊。


    他胳膊收緊了些,溫和的語氣一如往日:“是……好久不見甚是想念。”


    “容謙……”她的淚忽然就落了。明知他是調侃她,明知這話隻是迎合她的回答,她卻忍不住氣血翻騰。不知不覺,她竟變得前所未有的脆弱,終於暫時放下心事,張開雙臂,緊緊摟住他。


    “傻丫頭!”他的聲音輕輕的,從她頭頂灑落。像春天的細雨,滋潤著她的心,也同時潮濕了她的心。隱約間,她想起一道老歌,此時慢慢淌過她的心兒――


    是什麽冰冷了我的心情,


    握不住你從前的溫馨。


    ……


    “終於……還是想我了?”容謙的聲音低低的,似乎有些緊張。然而喬雲雪抬起頭來,想看得更加真切時,依然看到的是一張內斂平靜的臉。


    微微的失意,喬雲雪慢慢漾開笑容:“誰想你了。天天見麵的人,怎麽可能會想?容謙,你不能像那其它凡夫俗一樣自作多情。那樣太不象你。”


    “那我是不是也不能像其它凡夫俗一樣,向自己的妻要一份關愛溫柔?”容謙慢慢勾起她小小的下巴,含笑捧著她的臉兒,“雲雪,你太會打擊一個男人。”


    “你能被我打擊到麽?”被他搬著臉兒,她掙不開他,可眸卻轉向一邊,聲音澀澀的,“我以為,容先生就是遇十級地震,十二級台風,一樣能安之若素。”


    “你是這樣看我的?”容謙低問。


    雖然麵無表情,可喬雲雪竟覺得,容謙問這話時,有著輕易不見人感覺到的傷感……


    她的眸轉回來了,迎上容謙:“最近……你是這樣的?”


    他真不能坦白和她說麽?說他的打算,說他的心情。


    “最近?”容謙擰眉,唇角倒慢慢勾起,“最近麽?老婆看來還是多少關心我了。”


    “當然……”她關心他的可多了,隻是不願意說得太多。他事情多,身上背負的也多。她不想什麽事都擾亂他。但有些事,說出來才更好,心裏才會坦蕩。


    心中一動,喬雲雪試探著:“你最近到底是怎麽了?難道我得罪你了?還是我爸媽得罪你了?”


    眸光一閃,一抹疑惑掠過容謙深邃長眸。他的指尖移動,慢慢摸上她的眼角,感覺著上麵的濕潤。好一會兒,他平靜地:“雲雪,我遇上了些事,我需要時間理清。再給我一點時間。”


    “哦?”他還是不願意說呀……


    容謙長眸似一汪深潭:“不會要太多的時間。”


    喬雲雪輕輕地點點頭。


    她明白的,容謙是要時間……但是,她一顆心兒,卻悄悄抹上淡淡的憂傷。


    或許,他的冷靜並非無情……可這裏麵無關愛情,並非關懷,隻是因為她懷了他的寶寶,他才難以下決定……


    想到這兒,她急忙垂下小腦袋,掩飾自己的心情,把帶上來的所有文件塞進容謙手裏:“這麽大的金額,我下不了手。我這喬總,隻是個菜鳥。”


    一看那一疊,容謙淡淡笑了:“我就知道,你會把它們搬上來。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喬雲雪有些沉不住氣。她都親自手搬上來了,看在她的誠心上,容謙應該給她指點迷津。


    摸摸她的小腦袋,容謙輕輕歎息:“有時候比誰都精明,有時候又傻得天真。”


    “我不傻。”喬雲雪悶哼。不知不覺又摸上小鼻。


    “如果不傻,怎麽自己親自搬。”容謙撫額,“財務部十幾個人。你可以讓人搬上來。”


    “嘎――”喬雲雪傻眼――她果然傻。訕訕地摸上鼻,她悶哼著,“我喜歡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沒辦法,誰叫她之前隻遇上過洛少帆,偏偏洛少帆不是個會照顧女人的主兒。她已經習慣什麽都親自動手。


    容謙瞄瞄她,好笑地移過那一疊,翻開最末一頁指給她看:“我都簽了名,你還要看什麽?照簽就好。”


    “嘎――”果然,喬雲雪眼睛抽筋,她今天傻到姥姥家了。可仍然咕噥著,“原來容總兼職財務總監了……”


    揉揉她的小腦袋,容謙看上去淡淡的無奈:“都說了,財務部的事,不用你擔責任。”


    明明眸還是濕濕的,喬雲雪心裏又開始騰上暖意。她朝他笑了笑,抱起那一疊就走。


    卻抱不起來。


    容謙的手臂壓在上麵,正似笑非笑地凝著她:“你打算搬回四十二樓簽字?”


    “是呀?”難道不對,喬雲雪困惑。


    “簽完又送上來?”容謙挑眉。


    “是呀!”本來就是這樣。


    容謙俊臉微抽:“為什麽不直接在這裏簽完再下去?”


    “嘎――”喬雲雪自個兒拍上腦門,她心神不寧,快成了傻妞。


    容謙深思地凝著她:“雲雪,你有心事?”


    “我就是有點想燕。”喬雲雪心慌慌地回答著,附身,飛快地簽名。簽完就朝外麵閃人,想了想,她又站住了,朝他笑,“容謙,我媽要住院。從今天開始,我要請半個月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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