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衛君如卻還是選擇了在廟中度日,若不是太皇太後年紀愈大,有些不認人了讓人擔憂,衛君如還不會下山。


    但在宮中遇到她卻是第一次,衛君如的衣著清減,往日裏張揚的塞外小郡主好似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兩人見禮後,衛君如停了下來,道:「帝姬安好。」


    已經很久沒有人稱呼宋婉為帝姬了,宋婉有些恍惚,她愧對眼前的這個女子,是以不知該如何麵對。


    衛君如的一生是無辜且悲慘的,她隻是錯愛了一人,想要嫁給他,後落得如此地步,起先是怨恨,後來是認命,到如今才放下。


    因為,她今日在宮中看到了宋婉,看著她手中拿的紅梅,猜到了她是為誰而折的。


    終歸在蕭玨與宋婉之間,她都隻是一段無足輕重的插曲罷了。


    沒有她這一段插曲,或許蕭玨與宋婉不會虛度了中間的數十年。


    「我與蕭玨對不住你。」宋婉立在哪處,向這個被無端捲入的女子道歉。


    她這一聲道歉,令衛君如愣住,她眉眼間有些仲愣道:「你無需道歉,你知道嗎,起先蕭玨就未曾打算娶我,隻是我不相信我會輸給你,隻是我的父親不相信,蕭玨會在權勢和你之間選擇你,所以才會有我如今的結局,說起來,怪不得旁人。」


    在塞外的時候,蕭玨想要借衛崢的勢力,他從來沒有用他的婚事作為條件,不過是衛君如闖入議事的前廳,對這個野心勃勃的皇子一見傾心。


    不過是,他保持距離的時候,自信認為,她這般漂亮,他怎會不喜歡她。


    不過是在他被纏著不耐煩,卻因她的父親而不好直接拒絕時,認為那是他也有意,認為她隻要嫁給他,他終歸是會被她打動。


    不過是,在他言明他不會娶她的時候,不甘心用權勢逼迫著他低頭。


    而今落得如此下場,蕭玨怪得,自己怪得,偏偏怪不得宋婉。


    不過這一聲道歉,也足夠令衛君如放下、釋然了,她這十幾年的蹉跎是她咎由自取,而站在在門閥勢力裏麵的衛家,是註定要敗落的,有沒有她都會敗落,她不想把這些再加諸在自己的身上。


    衛君如說完離開了,留著拿著紅梅的宋婉立在原處,她默然,原來蕭玨從未說過要娶衛君如嗎?所以,從頭到尾的這些都是一場誤會?


    在仇恨中掙紮的蕭玨,曾經升起過背叛宋婉的念頭,但這個念頭隻是出現過一瞬便被他掐滅,千辛萬苦謀求其他法子報仇,但隻這瞬間便被掐滅的念頭,將蕭玨與宋婉推入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因想過,所以在宋婉質問的時候理虧愧疚不敢反駁,但他到底未曾做過,所以他不理解宋婉的怒意,不理解宋婉的失望,所以他認為宋婉的離開是背叛。


    而鄴京沸沸揚揚的流言讓宋婉動搖,蕭玨的因那一個念頭而不敢去做的解釋,便成了宋婉認定蕭玨背叛的鐵證。


    在這一年的冬日,蕭玨明明好了,卻較之於往日少了許多勤奮,他將自己的物件兒與書案悉數搬到了未央宮,下了早朝便匆匆的趕回宮中,總想著陪著宋婉用早膳。


    有些時候行徑霸道,批完了奏摺,快速回答了阿念的問題後,便想方設法將阿念趕走,引來阿念的不滿,但宋婉卻不斥責蕭玨與兒子爭寵的行為,隻是在一旁笑著。


    這模樣的蕭玨,使得阿念似乎又回到了三歲之前,蕭玨寵溺他的模樣,便無所顧忌的與之對著幹,總是教蕭玨氣的跳腳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雖然阿念總是與蕭玨搶阿娘,但最後總歸是每回都退讓了,不過是刻意與蕭玨鬥嘴,哄宋婉開心。


    這樣快樂的日子,使得阿念忘記了現實,在文帝十五年深秋的時候,蕭玨再度病倒。


    這一回,蕭玨纏綿了病榻許久,便是終於好了,手也再握不起筆。


    這一回蕭玨的病倒,也將阿念拉回現實,他更加勤學刻苦,讓自己快速的成長起來,阿念去未央宮的時候少了,留給蕭玨與宋婉獨處的時間多了起來。


    蕭玨病倒後,他在宋婉麵前的時候,總是一副滿不在意的模樣,亦或是接著他手沒有力氣,哄著宋婉餵他吃飯,仿佛樂在其中,隻在宋婉不在的時候,顯得有些焦躁。


    終於,在批閱一封奏摺的時候,一個字寫了數次還是未曾寫好,看著奏摺上被墨汁暈染的看不清楚的字,克製不住將書案上的奏摺掃落遍地。


    殿外候著的祿喜聽到動靜小跑進宮殿,看見落的滿地都是的奏摺,擔憂道:「陛下怎麽了?」


    深深的無力感,令蕭玨胸口起伏,隻片刻,卻又怕被回來的宋婉看見擔憂,終是不發一言,起身拾散落在地上的奏摺,而後,蹲著的主僕二人看見出現在殿內的繡鞋。


    宋婉彎腰撿起剛剛蕭玨未曾寫好字的奏摺,走到他的麵前,道:「蕭玨,我的字是你教的,日後你想寫什麽,告訴我,我來寫吧。」


    她的神色認真:「我會是你的手。」


    蕭玨怕他控製不住朝政,讓宋婉耗費心血剛剛辦起來的女學被打壓取消,所以不敢讓前朝得知他時日不多,所以,在握不住筆,寫不好字的時候氣惱自己的無用。


    這一切,被宋婉洞悉,她安撫了他的不安,又一次堅定的與他站在一起。


    第99章


    ◎尾聲◎


    文帝十六年,蕭玨的身體每況愈下,除卻早朝的時候,多數臥在塌上,他的奏摺皆由宋婉代為批閱,因二人字跡相似,無人察覺奏摺不是出自帝王之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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