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玨到書案前批閱奏摺,宋婉的目光追隨著坐下的身影,沉默著看他的一舉一動,最後她緩步走到書案前站定,將蕭玨麵前的光影完全擋住。


    蕭玨何其敏銳,更何況宋婉的目光未加掩飾,明知道宋婉想要問什麽,他偏偏克製的住等她主動,宋婉不說,蕭玨便出聲趕人:「若是無事不要擋住孤批奏摺。」


    宋婉垂眸:「我要見阿諾。」


    蕭玨沉眸不理會宋婉的話語,宋婉重複一遍:「我要見阿諾。」


    她的不依不饒,使得蕭玨終於再度抬首:「想要見他,你知道該怎麽做。」


    蕭玨的眼中神色淡漠,細看有還未完全消散的掙紮痕跡,要將過往全部揭過,對於蕭玨太難了,但若是要為宋婉招駙馬,再看她與旁人兒孫滿堂,終究是做不到。


    蕭玨未曾想清楚日後與宋婉到底要如何,但眼下他絕不可能放手!


    宋婉未曾發現蕭玨的異樣,腦中升起一個念頭,僅僅是昨夜那般還不夠,她若是想要見阿諾,勢必要一退再退。


    沉默的對峙,宋婉轉身離開,光鋪灑在蕭玨的麵上,讓旁人看清蕭玨眼中的血絲,這是許久未曾睡好的症狀,睏倦卻又睡不著導致的。


    偏心中無他的人看不見這些罷了。


    蕭玨在聽風院住下,可惜蕭玨卻並未給宋婉她想要的答案,蕭玨看透了宋婉所想,亦默認接受了她的條件,白日裏蕭玨與宋婉同吃同住,晚上便要宋婉像那日一般主動,宋婉照做,蕭玨卻絕口未提阿諾。


    蕭玨白日的到來仿佛與宋婉不相熟一般冷淡,晚上的索取卻又極度賣力使宋婉沒有喘息的時候。


    太久沒有見到阿諾的焦躁,以及蕭玨越發得寸進尺的行為,使得宋婉愈發的沉默。


    宋婉除卻與蕭玨一起用膳,其餘時候皆沉默的在內殿的窗邊坐著發呆,明明外麵是艷陽天,翠綠的樹葉極為鮮艷,宋婉的麵色卻愈發的淡。


    她安靜的好似這殿中隻有蕭玨一個人一般,這種安靜使得本就無話的兩人除了床榻之上更加沒有交流,有一日小太監送來奏摺,被大殿的門檻絆了一跤,小太監懷中的奏摺撒了一地。


    小太監怕蕭玨降罪,誠惶誠恐的撿起來跪在蕭玨的麵前請罪。


    蕭玨的注意力卻不再小太監那處,他的目光看向內殿的宋婉,她側身坐在窗前,目光不知看向何處,仿佛外殿的動靜皆未曾入她的耳。


    蕭玨握著硃砂玉筆的手收緊,他的心緒翻湧。


    將宋婉囚在天牢是為了報宋婉昔日將他棄之為敝履之辱,將宋婉安置在安王府是貪念昔日回憶中的宋婉。


    可惜她向來不會騙人,每每裝出來的模樣便會被一眼看穿,這種拙劣的偽裝使得蕭玨一邊痛苦一邊沉淪,好在宋婉也裝不下去了,結束了這一場本就荒誕的追憶,對兩個人的折磨終於是停了下來。


    本該就此結束的,偏蕭玨不甘心,這些時日他除卻上早朝其餘時間都留在此處是為何,總是找了千萬般理由,最真實的緣由是什麽隻有蕭玨自己清楚。


    小太監跪了許久不見帝王的聲音,他抬頭窺視,發現帝王的麵色難看,以為要迎來責罰,隻這場發難最終未曾落下,帝王揮手讓小太監退出去。


    死裏逃生的小太監忙不迭的放下奏摺離開,蕭玨的目光始終在宋婉身上,許久許久都未曾移開。


    兩人明明離得這麽近,卻又仿佛隔了千萬重山那麽遠。


    再與蕭玨這一場無聲的對峙中,沒有籌碼的宋婉率先落敗,在某個深夜裏,待到蕭玨的氣息平穩,宋婉的聲音響起,她的聲音很輕,在黑夜中出奇的清晰:「蕭玨,我真的很想很想見見阿諾,你讓我見見他好不好。」


    身側的蕭玨不知是否入睡,就在宋婉將要再度失望之際,傳來蕭玨的「好」字。


    第64章


    ◎母子相見◎


    自卸下偽裝之後,每次蕭玨求歡的時候,宋婉皆會求他讓她見阿諾,每每相求,每每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宋婉心中已經快要徹底失望,卻聽見了蕭玨的「好」字。


    閉著的眼睛睜開,看著黑夜之中蕭玨的輪廓,想要看清楚蕭玨的表情確定他是否是在騙她,會不會反悔,可惜蕭玨仿佛已經睡著,均勻的呼吸在耳畔,仿佛剛剛之言隻是夢中呢喃。


    不管是當真鬆口也罷,還是夢中呢喃也好,終於有了見阿諾的希望,宋婉閉上了眼睛,她快要能夠見到阿諾了,阿諾離開她這麽久,一定很擔憂,她不能讓阿諾察覺到不對。


    許久之後,宋婉平穩的呼吸傳來,她身側的蕭玨睜開眼睛,清醒的目光看著安穩睡在他身旁女人。


    蕭玨從未睡去,他感知到宋婉呼吸的變化,明明在黑夜之中閉著眼睛,卻仿佛可以看見,在聽到她可以見與那個人的孩子後的神情。


    定然是得償所願之後的暢快,必然不復這些時日日的鬱鬱寡歡,宋婉這些時日的木然似乎刺痛了蕭玨的神經。


    若是那個孽子對她這般重要,能讓她歡顏,便是讓她見一見又如何?隻要那個人永遠不會再出現在她的麵前便好。


    蕭玨妥協至此,卻未曾深想,他若隻是報復宋婉,又何必顧及她的心緒,何必想要她歡顏。


    今夜,終於宋婉睡的安穩,她平穩的呼吸像是蕭玨的額安神藥,蕭玨闔上眼眸。


    第二日,宋婉醒來的時候蕭玨已經離開去上早朝,南雁見到宋婉醒來,打來水伺候她洗漱,便要傳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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