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運籌帷幄之人,也抵不過日日殫精竭慮。


    祿喜看著閉眼一隻手揉著額角的蕭玨,勸道:「主子,你已經連軸轉了十幾日了,今日早些回王府休息吧。」


    蕭玨麵色疲憊,聽到祿喜的話不為所動,他感受到身體的疲憊,可是回到王府一閉眼,滿腦子都是抑製不住的殺意,控製不住想提了長槍殺進宮中,將他的婉娘囚禁於他的府內,讓她不能去和親。


    到底要克製住不能真的發瘋,蕭玨壓下太陽穴突突的疼痛,忽然出聲:「她在做什麽?」


    祿喜心中顫了顫,這是主子這十幾日第一次問靈犀宮哪位主兒的情況,不知道是放下了,還是沒放下,幾經猶豫,撿了些說:


    「帝姬這幾日有金吾衛守著,我們的人傳不出來消息,但想來,恐是離別傷懷,精神不濟罷。」


    「哼」一聲若有若無的嘲笑,隨後喃喃自語「離別傷懷,精神不濟。」


    蕭玨眼中布滿血色,睜開後眼神令人害怕,他眼中盛滿嘲諷:「她恐怕求之不得馬上離開,哪裏會離別傷懷。」


    祿喜也知道,宋婉做的這般決絕,就算有離別傷懷,也是因為要離開生活了十幾年的大鄴,而不是因為離開主子,但這話卻不能明明白白說出來傷蕭玨的心。


    祿喜顛倒黑白:「主子,帝姬她身不由己,心中定然還是會記掛著主子的好的,隻是她沒有福氣,不能與主子長相廝守。」


    若說原來的離別傷懷精神不濟還有幾分依據,那剛剛的話,便是胡謅了。


    蕭玨閉了眼睛沒有再說話,隻周身縈繞著看不清的傷懷,祿喜看著眼睛泛酸,靜靜的陪在他身邊。


    靈犀宮中,距離和親出發已經隻剩下四五日,宋婉將太監宮女遣散,原本是何處送來的便回何處去。


    雖然是眼線,但宋婉這些年並未虧待闔宮上下,臨了了,主僕一場,存了幾分真的情誼,給宋婉宋婉送上了幾分真心的祝福。


    宋婉承了他們的情,微微回禮以示感謝,到了晚上,宮裏上下的太監丫鬟,隻剩下桃枝與小桂子還有宮外的金吾衛。


    金吾衛是宋婉從景帝那處求來攔蕭玨的,他們隻守在靈犀宮外,不曾入內,而桃枝小桂子二人要隨著宋婉去鮮卑。


    宮內隻有三個人,到底冷清了些許。


    宋婉看著住了六七年的地方,心中到底生出了絲絲不舍,桃枝也有些擔憂:「帝姬,聽聞鮮卑人都是生長在馬背上的,我們多帶些您用慣了的物件兒過去吧。」


    鄴京的百姓,可能窮盡一生也不會有機會去邊塞之地,更遑論從小長在深宮之中的桃枝,宋婉明白她的擔憂,安撫:「沒關係,等到了鮮卑,我們學會了騎馬,就可以在馬背上追趕羊兒,想來也甚是有趣。」


    口中說著安撫之言,其實宋婉心中也沒有底,但是靈犀宮中的東西,除卻貼身之物,與用慣了的小物件,她並不想帶走其他的。


    隻一看見那些東西,她的心中便能想起蕭玨那日所言,就算她曾與之放浪形骸,但卻不是值得回憶之事。


    過去種種,她當真要拋在鄴京,半分也不帶走,日後,她在鮮卑便是新的宋婉,會過上新的她嚮往的生活。


    桃枝似乎是被宋婉所描繪的景象安撫道,麵上生了兩分嚮往:「那我要跟在帝姬身邊,養一隻小羊做寵物。」


    主僕三人,被這逗趣的話兒逗笑,離別的傷懷沖淡了幾分。


    宋婉提起裙擺回到屋內,這幾日靈犀宮內需要帶走的物件兒已經裝箱的差不多,剩下的帶不走的,能留下的全都留下了,不好存放的宋婉賞給了宮女太監。


    她走到屋內,目光觸及到畫案上的匕首。


    跟在身後的桃枝,瞧見了那物件兒,想要快步走過去收起來,待到拿到了手上,又有些猶豫,望向宋婉道:「帝姬,這東西如何處理?」


    宋婉看著桃枝手上華麗的匕首,這是蕭玨贈與她的定情之物,再他初傳來要娶衛君如之時,她便想將此物還給蕭玨,隻沒有還回去。


    宋婉記得,這是蕭玨母後的東西,她如今要去和親了再帶著自然不合適,但也不能隨意賞給下人。


    猶豫了幾許,宋婉道:「放在妝匣裏麵吧。」


    待她走後,蕭玨自然會發現,屆時他再收回去便可。


    闔宮的下人走了,臨了一些收尾的東西,少不得宋婉指揮著小桂子與桃枝親自動手,有時宋婉還也會幫襯著將小物裝箱。


    本來所剩的東西便不多了,主僕三人懶懶散散的慢慢裝著,在出發的前兩日也將剩下的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


    靈犀宮外的金吾衛,隻攔蕭玨,不會攔其他人,宋婉抬頭瞧見站在宮門口儒雅溫和的人,愣了片刻,揚起笑意走上前,像是相處多時的老友一般,溫和:「你如何來了?」


    檀石頌清潤的眼眸垂首看著宋婉,眼眸是微不可查的溫柔,道:「怎麽,婉婉不歡迎我嗎?」


    是期盼已久的親密,也是微不可查的試探。


    宋婉有些無措的躲開目光,除卻蕭玨,她還不適應有男子這般親近的與她說話,想到蕭玨,宋婉又收斂了心神,往日與蕭玨再親密,日後都不適宜在檀石頌麵前想起他,這般對檀石頌不公平。


    似乎是察覺到了宋婉的不自在,檀石頌眼眸中的欣喜淡了些許,他迴轉眼眸,在宋婉看不見的地方,似是陳述,又似是他的決定:「婉婉,你可以叫我頌,而你也要適應我這般喚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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