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秦秋彥送江南下來,工作時間,來往的人不是特別多。由其四十四樓,除了秘書助理在商量什麽事的小聲說話,整層樓上都靜悄悄的。


    “讓司機送你回去吧。”


    江南說:“不用,我自己打車也很方便。”


    電梯裏秦秋彥將人扯到懷裏來,下巴抵上她的發頂,悠悠似的感歎:“其實我倒不想讓你走,一直陪著我上下班有什麽不好。難道你不想時時見到我?”


    江南伸出手指點他的胸口,反問:“我才不想時時見你。再說陪你上班有什麽好?你又不是小朋友。而且我也不看重你給發的工資,才不想過來陪你上什麽班。”


    秦秋彥微笑:“你不是財迷,怎麽又不看重我給發的工資了?”


    江南頗有氣場的說:“你的錢還不都是我的錢,我拿自己的錢有什麽好歡天喜地的。”


    秦秋彥在她臉上親了下:“可以啊,秦夫人,覺悟提高很快麽。”


    江南覺得自己這是激發性的成長模式,秦涼每天覺得她沒有出息,然後她在這樣鞭笞又憋屈的氛圍下努力成長,想發展成一個能被秦涼仰視的好媽媽,想不出息都難。


    其實她懷疑自己是被拔苗助長了,也不知道按著秦涼這個培養模式走,會不會變得和他們父子一樣無恥無下線。


    正想事情,秦秋彥挑起她的下巴吻上來,紮實深長的一個吻。直到電梯門打開才放開。


    江南被吻得七葷八素,麵上發紅。樓下有人在等電梯,結果她連頭都不敢抬,低著頭逃也似的想離開現場。


    索性那幾個人很快進了電梯,電梯門緊跟著合上了。


    秦秋彥默不作聲的跟在她後麵,跟著走出了永新集團的辦公大樓。


    還有話要囑咐,一伸手把人撈回來。


    “跑什麽,親兩口子,又不是偷渡來的。”


    江南憋紅著臉,怒瞪他:“你以後還想不想讓我上班了?”


    “上班做什麽?”秦秋彥挑挑眉,好整以暇:“錢都是你的,領自己開的工資有意思?在家好好帶孩子。”


    江南皺了下眉頭;“我才不當家庭主婦。”


    秦秋彥笑了聲:“那我當家庭婦男,公司你打理,我在家裏帶孩子。反正我做飯比較好吃,孩子跟著我生活更有保障。”


    江南啞口無言,沒想到秦大總裁還有這樣的誌向理想,真是人不可貌相。


    “好啊,到時候生出來你來帶。”


    秦秋彥看著她的肚子,伸手摸上去:“寶貝兒,聽到了嗎?以後爸爸帶你。”


    江南扯開他的手,看看過往是否有熟悉的人,催促他:“要說什麽快點兒說。”


    秦秋彥俊眉蹙起:“今天晚上不回來住?”


    “當然,我‘出差’都已經回來了,還怎麽住。”


    “那好,晚上跟他們一起吃完飯我送你回去。之前要不要讓司機過去接你?”


    江南幾乎不用想:“肯定不用啊,我猜黃宇還賴在家裏呢。到時候我搭他的順風車。”


    秦秋彥這才放人離開。


    黃宇果然沒有走,在江家吃過了中午飯,又陪江媽媽一起聊天。他嘴巴天生油滑,逗得老人家心花怒放。


    江媽媽自己都說,有黃宇陪著聊天說話,仿佛永遠不會老似的。


    江南提醒她:“媽,那是因為黃宇給你灌了迷魂湯。要保持警惕,小心上他的惡當。”


    江媽媽瞪她,黃宇也瞪她。


    “女王,我招你惹你了,你怎麽出口傷人?”


    江南哼哼:“我隻是實事求是,為離正揚叫不平。”她給離正揚打了一次電話,發現關機。就猜到他還在酒店睡著呢,估計一直都沒有醒。


    上一次開車過來也是這般慘烈,這回怕是沒有最慘,隻有更慘。


    江媽媽驚訝:“正揚也來了?怎麽沒來家裏吃飯呢?你們兩個不早說,也沒打個電話叫他來。”


    黃宇馬上說:“阿姨,叫他也不會來。他連夜開車過來的,早上才到,累得不輕,這會兒在酒店補覺呢。說好明天再來拜訪阿姨,他現在這個樣子,隻怕沒法見人。”


    說曹操曹操到,江南的電話響起來,是離正揚打來的。


    聽筒裏睡意模糊,睡得時間久了,嗓音也略微沙啞:“江南,給我置辦一身衣服去,總不能光著出門。”


    這些講究的公子哥,衣服沒有連穿的習慣,隔天不換就感覺要死掉了。何況離正揚連夜奔波,連風塵帶汗水的,估計早就受不了了。又不可能自己洗衣服,隻有丟掉的命運。


    江南說;“好,你等著吧,買全了我給你送過去。”


    跟離正揚做了這麽久的哥們,尺碼和牌子都知道。去專櫃上拿不費什麽力氣。


    掛斷電話,江媽媽問她:“正揚打來的?讓你去給他買什麽?”


    “衣服,離大公子來的太匆忙,沒拿任何換洗的衣服,在酒店裏出不了門了。”


    江媽媽也知道離正揚講究,催促她:“那你快去吧,別讓正揚一直等著。”


    黃宇跟著站起身:“我跟你一起,正好我也得換一換了,都快臭了。”抬袖聞了下,其實很幹淨,一點兒異味都沒有。還是皺了下鼻子,標準的心裏潔癖。


    江南看了下時間,隻說:“正好,搭你的便車載我媽去幼兒園,秦涼快放學了。”


    一提到秦涼,黃宇兩眼放光,以前見那小家夥的時候就覺得特別個性,長的又漂亮,隻是不太愛理人,跟個小冰塊似的。沒想到是江南的兒子江豆豆,這麽一想,那還是他的幹兒子呢。


    很是高興:“好啊,送阿姨過去,正好看看秦涼。”


    江南知道他怎麽想,趁江媽媽去拿包和鑰匙的時候提醒他:“見麵千萬別叫他豆豆,那樣他會殺你全家。”


    黃宇眉毛一挑:“這麽邪乎?”


    江南中肯的點點頭,表示她決不是在逗他。就因當時在s城時喚了他一次豆豆,到現在秦涼都耿耿於懷的給她臉色看。


    其實秦涼平時不太跟她計較,雖然年紀小,卻很知道讓著江南。偏這一次,在他看來是了不得的原則問題,要用長久的冷戰與疏離來表示他的抗議。


    士可殺,不可辱。可能在秦涼的心裏就是這麽個心思。


    黃宇嘻嘻哈哈的,沒當一回事。估計那孩子可能就是不太愛說話,小小年紀殺傷力這麽大,總是不至於吧。


    三人開車過去時,秦涼還沒有放學。


    江媽媽怕耽誤幾個人的時間,知道離正揚還在酒店裏等著,晚上他們要一起吃飯。


    催促江南和黃宇:“你們先去買東西吧,不用在這裏等了,秦涼一放學我們邊走邊玩就回去了。”


    黃宇不動彈。


    “阿姨,不急,等一等秦涼。有段時間沒見著他了,怪想他。”


    無論如何沒想到,一見麵秦涼就給他下馬威。


    黃宇遠遠看著秦涼隨著放學的大軍走出來的時候,就覺得那氣場是和一般的孩子不同。小家夥無論從形態,還是到表情,都很是有模有樣的。讓他覺得,真不虧是秦秋彥的兒子,哪裏像江南啊。


    秦涼老遠也看到黃宇了,黃宇衝著他展現最風範和絢的笑意連連。卻遭了秦涼一計冷眼。


    帥氣的小眉毛一擰,那表情明顯在說,這家夥怎麽會在這裏?


    秦涼在s城早見過黃宇,在他的頭腦定議中,這個據說風靡s城大把少女的男人,不過就是江南那些亂七八糟的朋友之一。


    ……亂七八糟的朋友,要是讓黃宇聽到是這樣的形容,隻怕會鬱悶得吐血。


    走近來,守著江媽媽不好沒禮貌。勉為其難:“叔叔好。”


    黃宇要摸他的小腦袋,秦涼頭一偏,及時躲開。


    江媽媽馬上解釋說:“秦涼不喜歡別人碰他。”


    黃宇意味別樣,看來江南說的是真的。


    不過他不氣餒,堅決一廂情願的以為這是他的幹兒子,小時候不僅抱過他,還給他換過尿布的,應該有幾分的心意相通吧?


    哪裏是不通,簡直千溝萬壑,鑿也鑿不通。


    江南很想兒子了,攬著秦涼的肩頭,到底是她生的,即便鬧著別扭,關係還未完全緩和,秦涼也是允她碰的。


    有些虛情假意:“你出差回來了?”


    江南笑一笑,有些牙酸的說:“回來了。不過晚上我要跟叔叔一起吃飯,你和奶奶先回家,晚上我就回去了。”


    秦涼下意識冷了臉,問她:“你們秦總也去?”


    江南幹笑:“是的,也去。”


    秦涼便不再說其他,人家的老婆,他管得著麽。


    抬頭叫上江媽媽:“奶奶,我們回去吧。”


    黃宇還是一如既往的殷勤:“阿姨,我送你和秦涼回去。”不容分說的將車門打開,先請江媽媽上去。


    江南有此急了:“讓我媽他們打車回去吧,也不遠,我怕離正揚在酒店等急了。”


    黃宇白了她一眼:“等再急又不會死人,讓他等著吧。”


    秦涼想上車,被他一伸手拉住,原來是有私房話要說。


    蹲下身,跟他套近乎,小聲說:“秦涼,你可能不記得我了,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當時我就認了你當幹兒子……”


    他那句‘你當叫我一聲幹爹’的話還沒出口。秦涼薄唇一抿,有些大義凜然的說:“你罵誰幹兒子呢?”他在心裏補句子,你才幹兒子呢,你們全家都幹兒子。


    雖然秦涼後半句出於修養沒有說出來,不過黃宇敢對燈發誓,秦涼心裏絕對將句字說全了。他似乎已經隱隱聽到了,眼角抽搐了下,有些欲哭無淚的側首盯緊江南。


    想問她:“你這都生的什麽兒子?”


    江南很同情黃宇,不敢讓秦涼再摧殘下去了。


    當即拉開車門,跟秦涼坐進去。叫黃宇:“別磨蹭了,離正揚還等著呢。”


    黃宇覺得自己有些受傷,一路上沉默不語。


    江南坐在副駕駛上,看了他一眼,好笑:“你不會真受挫了吧?至於麽,跟一個孩子置氣。”


    其實秦涼不是這麽沒有禮貌的孩子,他隻是不太喜歡江南身邊的男人們。這一點估計是他頗強的占有欲作祟。但他像秦秋彥,所以江南懷疑,秦秋彥看似人模狗樣的,實則骨子裏是不是也這樣?


    黃宇再一次跟她確認:“孩子沒搞錯吧?這個真是當年你生出來的那個?”


    江南說:“當然沒錯,驗過dna的。”


    黃宇一想,也是,跟秦秋彥簡直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不是他的種會是誰的。


    他感覺異常恐懼,問江南;“你說,叢瑤將來生出的東西,不會也跟秦涼這樣吧?”


    他瑟縮了一下,怎樣都覺得難駕馭。到時候隻怕要天天頭疼。可是,看黃肖家那兩個,似乎也不這樣啊。


    你說,秦秋彥的兒子怎麽就這麽早熟呢?


    江南安慰他:“別擔心,叢瑤有可能生個女兒,到時候乖乖巧巧的,別提讓你多喜歡。”


    黃宇僵著臉看過來;“回家得拉她去驗驗,看看到底是男是女。”


    江南狠狠掐了他一下:“你什麽意思?要是男孩兒你還打算讓叢瑤做了不成?你怎麽那麽不是人呢。”


    黃宇比黃連還苦:“你往哪兒想呢,誰說是個男孩兒就做掉了。在你眼中,我就那麽不是東西麽。給你兒子生個媳婦要不要?”


    江南嘻嘻笑起來:“要,要,你和叢瑤生出來的孩子一定漂亮。到時候我可以幫你們養,放在我們家裏,讓秦涼和媳婦從小就培養感情。”


    黃宇笑了:“不敢,讓你帶著,將來隨你,傻乎乎的可怎麽辦。”


    帶上黃宇一起更安心了,內衣那一套,都是他買的時候隨手幫離正揚拿上了。而且離正揚喜歡哪個牌子他更清,選購衣服的過程很順利,沒用幾十分鍾,就往酒店趕了。


    秦秋彥也已經下班,聚餐的地點他選好了,給江南打電話,告訴他們準備好之後直接過去。


    回到酒店,黃宇坐到沙發上氣奄奄的抽煙。


    離正揚去將衣服換好,西裝革履的出來,邊打領帶,邊問江南:“他怎麽了?”


    江南看了黃宇一眼:“哦,被我兒子給打擊到了,有那麽點兒痛不欲生和惴惴不安。[.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怕自己將來也生個那樣的東東。”


    離正揚幸災樂禍:“敢招惹秦涼,自找不痛快。”問他:“你還洗不洗澡?”


    黃宇將煙按滅,站起身:“洗啊,不洗怎麽換衣服。”


    男人行動比較快,黃宇慢半拍,沒等多久也出來了。不似離正揚,聚餐還穿那麽正式,一身休閑裝扮,時尚自在。


    離正揚睡了一天,還是呼累。車子不想開了,直說現在一看到車就想吐。甚至考慮要不要搭飛機回去,將車子辦個托運,或者幹脆丟給江南算了。


    江南吵著;“我可不要,你的車子那麽貴,開到路上那麽招搖,不是求人打劫麽。”


    離正揚看了黃宇一眼,寒磣她:“瞧見沒,多沒出息。長得跟根黃瓜菜似的,哪個劫匪想不開。要劫也是劫你們秦總。”說話間和江南一起搭黃宇的便車。


    這兩個人已經不像早晨那樣怒目相向了。真神奇,跟夫妻似的,床頭打架,床尾合。


    江南左顧右盼,隻說:“你們兩個沒有在一起,真是讓人惋惜。”


    黃宇提醒她:“搞搞清楚,我有老婆孩子,還不足以證明我性取向正常?”


    離正揚撐著額頭:“我也快了。”


    江南追問他:“你和鍾笑走到哪一步了?什麽時候結婚?”


    離正揚眯著眼,看似還想補一覺。告訴她:“一邊玩兒去。”


    鍾慶豐將鍾笑招回家去,白天上班,沒時間跟她碰麵。一下班就直接回家,唯怕再晚一點兒,鍾笑又跑了。他知道如今鍾笑在和離正揚同居。


    鍾笑惴惴不安的坐在沙發上,他這個哥哥好比嚴父一般,關鍵時候還真是怕他。


    聽到開門聲,馬上彈跳起:“哥,你回來了。飯我已經做好了,洗洗手吃飯吧。”


    鍾慶豐將公文包和西裝外套扔到一邊。


    先不說吃飯的事,坐到沙發上,頜首示意鍾笑也坐。


    鍾笑如坐針氈。


    鍾慶豐張口倒是沒有罵她,也不再問他和離正揚之間到底怎麽樣了之類的。這些天他想得很清楚了,對於這個妹妹他就是太放不開了,總以為沒長大。實則鍾笑已經不是小姑娘了,要有自己的家庭,即便是他一手帶大的,也不能管她一輩子。


    隻說:“我打算和離家二老碰個麵,一同吃個飯。到時候你和正揚一起,商討一下你們的婚事。年紀都不小了,早點兒把婚事辦了,我也就放心了。”


    鍾笑默默的摳著手指,聽鍾慶豐這樣一說,抬起頭:“正揚現在不在s城,去z城了,昨晚接到黃宇的電話就走了,看來黃宇出了什麽事。”


    鍾慶豐眯了一下眼:“那就等他回來再說,也不差這一兩天。我先跟離家那邊打聲招呼,也不會顯得太唐突。”


    鍾笑看著鍾慶豐,終於提到談婚論嫁的事了,看鍾慶豐這麽死心塌地,心裏竟然微微的不舍起來。


    知道一旦結了婚,有自己的家庭,也不再是小孩子了,肯定不能再像以前那麽纏著鍾慶豐胡鬧。


    至於鍾慶豐心裏怎樣,鍾笑覺得,是不是就和別的父親要嫁女兒那樣?看著是挺迫切,其實心中感慨萬千。


    甚至要怪她沒良心,有了喜歡的男人,就一心想嫁……連這個親人都不要了。


    鍾笑眼眶發紅:“哥,你跟愛愛姐到底怎麽樣了?我覺得愛愛姐那個人很好,肯定是喜歡你的,她雖然嘴上不承認,但我從她的眼睛中都能看出來。你也該成家了,都多大的年紀了。兩人難得情投意合,就算以前有一些誤會,也不能成為過不去的坎啊。我覺得真心一定能打動人。


    你就不能再主動點兒,光默默的對愛愛姐好有什麽用,也得有所行動才是。我就不信,你舉著鑽戒跪在她麵前,她會不答應你?要知道,女人在那個時候是很沒抵抗力的,不要說她喜歡你,就算不喜歡,有多少女人卻那樣被感動,稀裏糊塗的就將自己給嫁了……”


    鍾慶豐正在解襯衣的袖扣,聽鍾笑這麽說,站起身很嚴肅的說:“胡鬧,還是小孩子麽。”


    鍾笑看他上樓,喊他:“哥,這怎麽胡鬧了?你不用怎麽知道不管用,而且這樣的做法一點兒都不幼稚……”


    鍾慶豐那一道翩然的身影已經上了樓。


    幾個人很久沒在一起吃飯了,時間好像回到幾年前。真奢侈,真玄幻,以為一輩子再沒這樣的可能了。


    黃定最是感慨無限的那個,舉起杯子對著秦秋彥,就像秦秋彥當年舉著杯子將江南托付給他們時一樣。


    眼眶竟有些微微泛潮,喉結動了動:“秦秋彥?秦秋彥是吧,現在我和正揚把你的女人還給你了,以後再不會幫你照顧了。無管你是上天,還是入地,自己帶著。我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怎麽還能幫你照看老婆呢。”


    說完這一番話,他先幹為敬。


    江南低下頭,鼻梁骨酸得很,隻怕多看一眼就要滴下淚來。


    秦秋彥淡淡的笑著,是他慣有的模樣。


    隻說:“以後再不會有那樣的囑托了,上天入地我自己帶著……謝謝這些年哥幾個對江南的照顧,我很安心。我先自飲三杯。”


    燈光下,瑩瑩如玉的一雙手,端起杯子一一灌下去。


    方想起當年,當年的這個時候肝腸寸斷,怕自己回不來……如若不是死心塌地信得著的朋友,如何會將這個女人托付給他們照看。


    莫說別人沒想到,就連秦秋彥自己都沒想到。前路有太多的未知,他不敢做過多的打算,隻能硬著頭皮去撞,回得來就回來,回不來便隻得怪緣淺。


    高度酒入腹辛辣,如火燒喉,可是很爽快。


    直等秦秋彥端起第三杯的時候,黃宇一伸手攔住他。


    “這一杯就算了,總不好才開席,你就睡過去,今天不是你做東?”


    離正揚笑了笑,告訴黃宇:“不管他,讓他喝。現在的秦秋彥可不是當年的三杯倒,跟他拚酒能嚇死你。”


    他已經領教過了,真是驚人的能喝。因為知道他當年的酒量,所以輕敵了,那一次醉得不輕,睡了整整一晚,隔天起來頭還是疼得厲害。從此以後算長記性了,如今的秦秋彥今非昔比,就算跟他拚命也不能拚酒。


    黃宇將信將疑,看向江南,問她;“真的假的?可不是又涮我?先說好,醉倒了別指望我扛,今天我要裝爺,不想當苦力。”


    江南說:“放心吧,他真的醉不倒。就算醉倒了也不讓你扛,就讓他在這裏挺屍。”


    黃宇這才鬆開手。


    發現幾年不見,真當刮目相看,當年的三杯倒,竟成了現在的千杯不醉。如此喝得才痛快,酒桌上三個大男人一片沸揚。


    好酒開了一瓶又一瓶,東西到沒怎麽吃。


    黃宇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直以為秦秋彥不能喝是宿疾,不可思議,所以很較真。那意思像是非要將他灌趴下不可。


    不論離正揚怎麽勸,就是不肯認輸,吵嚷著,非要在今晚一較高低,不能辱沒他綠林好漢的名號。


    江南一邊吃著東西一邊打笑他;“聽你這意思,喝完這一桌,你還打算上梁山,占山為王是不是啊?”


    黃宇已經就幾分醉,眯著眼睛:“女王,你還別說。今晚要是真戰敗了,我在江湖上也混不下去了,算是名聲掃地,可不是真得上梁山不可。到時候帶著我的老婆孩子,就去當山大王。再不理會你們這些紅塵俗世了。”


    離正揚調侃他:“你這是去當山大王啊,還是帶著老婆孩子一起出家啊?”


    黃宇就推他;“去去去,你跟著瞎起什麽哄。這是我跟秦秋彥的恩恩怨怨,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你們誰都別插手,今天你們要是誰阻攔我們一較高下了,我可真急。”


    攬上秦秋彥的肩頭:“來,咱哥幾個接著來。”


    秦秋彥已經喝了不少,隻是臉上一點兒都沒有變色。如果不跟他離得這樣近,聞到他身上徐徐的酒氣,很難發現他喝酒了。


    隻是動作看著更慵懶一些,不論是說話,還是端酒倒酒的動作,都看著懶洋洋的,證明也上了點兒酒勁。


    但跟黃宇比起來,還是好太多了。


    江南已經吃飽了,那三人還沒有喝得盡興。她起身去洗手間,順便再讓服務生上一瓶酒。


    再回來,已經有一個倒下了。離正揚自動離席,去包間的沙發上抽煙。


    看江南進來,衝她招了招手。


    “來這裏坐,別跟著他們摻和。等著他們兩敗俱傷。”


    江南看黃宇那樣子明顯是在硬撐,過去勸。


    “要不然算了,別喝了,去幹點兒別的醒醒酒。”


    秦秋彥慢條斯理的抬眸,真的有些醉了,桃花眸子狹長,懶懶的眯著。醉了反倒不那麽冷峻,臉上至始掛著淡淡的微笑,薄薄的一層,仿佛霧氣蒙蒙的,更像是溫柔的桃花了。


    低低的叫她:“老婆,老婆……”拉著她的手又不肯說什麽事。


    江南一隻手被他在桌子底下攥緊,一隻手扶在他的肩膀上:“別喝了,你看黃宇都醉成什麽樣了。”


    秦秋彥按了按眉骨:“你看他是肯輕易善罷甘休的樣子麽,老婆,再給我十分鍾,灌趴他,我們回家睡覺。”


    “你別灌趴他啊……”


    黃宇喝得腦袋不轉修,慢半拍才插話進來,問她:“幹點兒什麽別的?”


    江南拉著秦秋彥的手,說:“要不然去泡湯吧,晚上睡覺也能舒服一點兒。”


    黃宇就一陣賊笑:“我要泡女湯,否則那多沒意思。”


    江南對秦秋彥說;“你馬上灌死他吧。”


    果然沒出十分鍾,兩個人喝急酒,又玩深水炸彈,兩杯就將黃宇喝到桌子底下去了。


    離正揚過去將人拖起來,叫他:“醒一醒,到沙發上坐著醒醒酒。”


    都喝高了,今晚回去連車都要沒人開了。


    秦秋彥功成身退,起身去廁所。


    他今晚也實在喝了不少,江南擔心他一個人不可以。


    便說;“等一等,我跟你去。”


    秦秋彥打開門,等了她一步。


    江南才一從包間裏出來,門板將一合上。忽然手臂被攥緊,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已經被秦秋彥按到走廊的牆麵上。用身體緊緊的抵著她,將她困在自己和牆壁之間。


    眼眸迷離成一條線,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低低如耳語一般:“老婆……”嘴巴就要湊上來。


    江南一偏首躲開,雙手拚命的推他。這裏是走廊,時不時會有服務生通過,也有其他的客人。更怕包間門何時打開,離正揚或是黃宇就走出來了……


    急急說:“秦秋彥,你喝醉了,快放開我……”


    秦秋彥點點頭:“是的,我喝醉了。”要笑不笑的表情竟有些孩子氣……不對,孩子氣的一張臉又哪有這樣邪氣又賴皮的。分明像個流氓,十足的壞坯子。


    指腹扣上來,捏緊她的下巴,狠狠的吻上她。


    本來他的唇齒也有些冰冰涼,平時親吻江南的時候,那感覺就跟蛇在身上遊走一樣。可這一回喝了不少的酒,也變得滾燙,酒氣灌到她的唇齒中,芳香甘醇,江南竟也跟著微微醉了。


    臉紅心跳,因為被他嚴絲合縫的箍著,清楚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連呼吸都越來越重,濃重的喘息在耳畔回蕩,沿著江南光滑的脖頸一直灌進領口裏去。


    想推開他,身體卻已經軟了,用不上力。何況他正吻得激情,本來纏在她腰上的手不知不覺自她的衣服下擺探進去,一直往上,rou捏她……


    江南實在難耐,狠狠抑製著自己不發出奇怪的聲音。秦秋彥一隻腿頂開她的,就那樣貼合著她。


    走廊一端傳來紛嚷的說笑聲,看來哪一個包間酒足飯飽,正散場後出來。


    江南僅維持的那絲理智,還是偏開首,重重的呼吸:“秦秋彥,你快放開啊,有人出來了。”


    秦秋彥將頭沉進她的肩窩裏一秒,驀然抬眸,桃花懷邪的一雙眼,廊燈下竟像是泛著星光點點,帶著動人的蠱惑,像是引人下墜的深淵。


    隻見他拎起一側唇角,伸手一拉,旁邊一個包間的門便開了。秦秋彥一個旋身把江南扯進來,裏麵空無一人,連燈都沒有開。


    不等江南看清,已經被他連攬帶抱按進了沙發裏。


    江南徹徹底底的怕起來:“秦秋彥,你敢……”這裏怎麽行,萬一有酒店的工作人員闖進來,或者突然來了客人……


    天啊,想一想,江南就是一身的冷汗。


    真是冷的要命,一伸手,發現秦秋彥已經去除她下麵的衣物。


    江南死死拉著他的手不放,近乎乞求:“秦秋彥,不要!”


    包間內一片黑暗,看不見他的表情,隻一雙眼睛十分明亮,分明在盯著她。嗓音低低的,帶一絲絲的沙啞:“叫老公……”


    江南便叫老公,隻要能討好他。隻是搖頭:“不行……不能在這裏,你喝醉了。”


    秦秋彥便沉下身來親吻她,那麽任性:“我就要在這裏,這回我們來一次刺激的。”


    相伴而來的金屬拉鏈聲……


    “唔……”江南呼起來。


    明顯秦秋彥得逞了,滿意的一聲感歎。


    暗黑的包間裏斷斷續續的一陣響。


    江南幾乎是咬著牙的,外麵時而聽到過往的聲音,怎麽專心得了。


    隻是存在感那樣強,險些要她的命。


    ……


    秦秋彥一放開,江南立刻整理好衣服衝去洗手間。


    早已經適應了包間內的黑,不到於撞到裏麵的物件上。


    躲在洗手間裏好一會兒不出來,出了一身的汗,下麵也不舒服……江南對著鏡子,咬牙切齒的罵起來。


    等到簡單的處理之後走出來,看到秦秋彥斜靠在牆上等她。白天上班的行頭,衣冠楚楚的,到現在仍舊一塵不染的模樣。江南當即在心裏罵他:“衣冠禽獸。”


    秦秋彥聽到開門聲抬起頭,嘴裏叼著煙,可是沒點燃。看到江南後抽出來,揉碎在掌心裏。嘴角噙著邪氣的一抹鉤子,真真是入骨三分的壞。對她眨了下眼睛,低笑:“舒不舒服?嗯?”


    江南的臉一下爆紅,真的不想理他了。


    幾乎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率先轉身往包間走。


    秦秋彥閑閑的跟在她身後,酒店的走廊鋪著軟綿的地毯,落地無聲,似隻有心跳聲。


    從洗手間到包間的一段路,本來沒有多長,江南卻像走了很久。明顯後麵被一雙眼睛灼灼的盯緊,像要將她給穿透了。


    回到包間時離正揚在打電話,聽意思是鍾笑,而黃宇大半個身子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各有事情做,所以他們出去這麽久,不算太有感覺。


    江南低著頭,真像做了什麽虧心事,心跳得更厲害了。


    看樣子,離正揚的電話一時半會兒也打不完,坐到沙發上等他。


    秦秋彥去倒了一杯清水,端過來給江南。


    “來,喝點兒水。”他那麽壞,不忘逗她:“剛才你出了好多汗。”


    江南衝他翻白眼,發現秦秋彥真的不能喝酒,一旦喝醉了,就像變成另外一個人,壞得沒了邊兒。


    收回視線,目光落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上,剛端過杯子,手指反倒被秦秋彥握住,癢癢的。


    今夜的秦秋彥似乎真的很動情。


    離正揚打完打話過來,這個電話打了許久,打秦秋彥和江南才出去一會兒就開始打,愛人之間通電話,再長的時間也覺得短。所以沒有覺得兩人出去的時間很長,等盡興之後一掛斷,一看通話時間,輕呼:“呀,一個半小時了,讓你們等久了。”


    他竟以為時間是他耽擱的。


    看了江南一眼,問她:“很熱?臉怎麽那麽紅?”


    漫不經心的一句話,江南的臉更紅了。


    秦秋彥飄飄的盯著江南,隻說;“時間不長,剛剛好。”


    要離開了,可黃宇已經醉得一攤淩亂,今晚要被人扛回去的隻是他了。


    四個人,三個大男人都不能喝了不少的酒,隻能由江南開車。


    黃宇的車子先停在酒店的停車場裏,等他明天自己來取。幾個人開秦秋彥的車子回去。


    要先將離正揚和黃宇送回酒店。


    路上一吹風,黃宇終於醒了,隻是意誌尚且模糊。


    緊接著身上的電話就響起來了。


    他傻著臉,滿車廂的問:“誰的電話?”


    秦秋彥撐著頭懶洋洋的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不理會他。


    離正揚被他問得沒脾氣,從他身上把手機掏出來,再替他接起來,塞進掌心中去,告訴他:“你老婆打來的。”


    黃宇一聽是自己的老婆,馬上了不得了。


    一副江湖需救急的慘模樣。一講話,更是聲聲淒慘:“老婆,你老公被人撂倒了,一世英明算毀於一旦了。我正琢磨著要帶你和女兒一起到梁山上避一避風頭。”


    叢瑤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很緊張;“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黃宇大著舌頭:“你老公喝酒沒喝過z城的秦總,你說我多丟人。”


    叢瑤一聽是這樣,才鬆口氣。


    “原來是喝酒,輸了就輸了,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以後少喝點兒。再說了,我聽人說,喝酒對孩子不好。”


    難得黃宇喝那麽多,醉得那麽厲害,在責任分擔上卻一點兒都不傻。


    坐直身:“你現在都懷上了,我喝不喝酒對孩子有什麽影響,他又不是裝在我的肚子裏。”


    叢瑤一想也是,不跟他糾纏下去,估計他喝得沒想象中的那麽多。她真是錯誤的估計了形式。


    想起黃宇之前說的話,一時好奇;“我們又沒查,你怎麽知道我懷的是個女兒?”懷疑他是不是背著她做了什麽。


    黃宇嗷嗷叫:“一定要生個女孩兒,老婆,你可千萬別犯傻,千千萬萬得給我生個女孩兒。你是沒見秦秋彥家那兒子了,嘖嘖嘖……你要生出那樣的東西,我可跟你說,我真出家……”那哪裏是個兒子啊,那就是個爺。


    秦秋彥側首冷凝他:“說你家的事,扯我兒子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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