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誌在必得,眼眸裏滿是冰冷的光。


    他甚至不多看王煌一眼,背手轉身就走,隻留下王煌一個人站在原地,背心滲出一層冷汗。


    王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裏的。


    他氣喘籲籲,支開了院子裏所有的僕人,扯著秦玉然到裏屋,關緊了屋門。


    「相公,您這是……」


    王煌顧不上回答秦玉然的話,趴在地上,掀開一塊青磚。


    那是他存放金銀珠寶的地方。


    「夫人,你逃命去吧。」他拿出一塊包袱布,癱在地上,兩手捧著裏麵的珠寶,一把一把往包袱布裏放,「那任玄言修為高強,你不是他的對手。趁著他還沒上門還抓你,你快走吧。」


    秦玉然怔住了。


    她看著那些的金銀珠寶,白了麵頰。


    「你……」她磕磕巴巴地問,「你知道我……」


    「哎呀,我知道,我都知道。」王煌心急,低著頭將箱子裏所有的東西都包進了包袱中,這才起身。


    「你是妖,對吧?」他笑了,握起秦玉然的手,「你我夫妻一場,我怎會看不出來?」


    秦玉然啞然。


    見她沉默,王煌以為是自己戳穿了不應該說的東西,有些慌張。


    他笨手笨腳地哄著,說著寬心的話:「沒事沒事,就算你是妖,你也是我王煌的夫人不是?」他憨厚的笑起,「你出去躲躲,千萬別讓他抓了你,他來者不善,指不定要幹什麽。」


    「妖丹。」秦玉然小聲說,「他是衝著妖丹來的。」


    隻吸食露水,吃果子的妖怪,妖力純粹,卻弱小難以自保。


    那些急功近利的修士,為了快速增加自己的修為,就會獵殺這些小妖。


    任玄言也是其中之一。


    那天,秦玉然拗不過王煌,假裝離開了。


    「假裝離開?」沈慕瓊聽到這裏,打斷了她,「你明知事態緊急,卻不想走?」


    秦玉然沉默了許久,點了下頭:「我……我無處可去。」她捧著一盞熱茶,「我放不下王煌,也放不下凡世的生活。那般相濡以沫的感情,怎麽是說放下就能放下,說走就能走的啊!」


    「我就想,萬一……萬一那修士隻有三腳貓的功夫,萬一我打得過呢?」


    秦玉然紅了眼眶。


    沒有萬一,皆是宿命。


    第二日,任玄言準時上門,卻見秦玉然已經跑了,登時大怒。


    「冥頑不靈!」他站在院子裏怒目圓睜:「人妖殊途!你怎麽敢違背天道!」


    他憤怒跳腳,指著王煌驚恐的麵頰怒斥:「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如果還這般執迷不悟,等著你的就是死路一條!」


    和暴跳如雷的任玄言不同,王煌躺在院子搖椅上,慵懶道:「所以呢?」


    他望向任玄言:「人固有一死,我活到如今能得賢妻相伴,就算死了,也是心甘情願。倒是你,幾次三番追著吾妻不放,你到底安的什麽心!」


    「你!」


    正經仙門出身的任玄言,哪裏受得了這般羞辱。


    原本得了仙門術法之後,他便自覺高人一等,看世間凡人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認為凡人愚昧,不過螻蟻。


    至於妖怪,那是連螻蟻都不如。


    他們這些如塵埃一般的存在,怎麽能不聽他這得道仙家的話?怎麽敢質疑他的決策呢?


    「你會遭報應的!」他怒不可遏。


    王煌卻坦蕩地起身,站在他麵前:「報應?那也是我的事兒啊,與你何幹啊?」


    他轉身就走,末了還不忘「呸」了一聲。


    這徹底激怒了任玄言。


    他猛然追上去,扯著王煌,將他綁在椅子上。


    「你要幹什麽!你綁我作甚!」王煌大驚。


    「幹什麽?」修士將他捆了三圈,椅子對著屋門口,「你不是說你們相濡以沫麽!那我倒要看看你們有多相愛!看看你死到臨頭,她會不會出來救你!」


    但事情沒向著他計劃的方向發展。


    修士若是傷害無辜的人,便會犯了大忌,日後仙途受損,一筆一筆的帳,都是要還回來的。


    所以,秦玉然一直冷靜的躲在一旁看著。


    她知道隻要她不現身,這個修士就不能對王煌怎麽樣。


    隻要她躲著,不被發現,他最終會離開。


    這是作為一隻妖怪,保護自己所愛之人的最卑微方式。


    她沒出現,一整天都沒有出現。


    眼見自己的計謀沒能得逞,任玄言的情緒漸漸失控了。


    「你們!你們!」他揮舞著手裏的劍,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覺得眼前的王煌和妖怪已經是異體同心。


    都得死,都得死!


    為了逼秦玉然現身,他孤注一擲地掐住了王煌的脖子,大吼:「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掐死他!」


    眼看王煌麵頰逐漸青紫,秦玉然不得不站了出來:「住手!」


    此時的任玄言已然瘋魔,他狂笑著質問王煌:「你看到沒有!她是妖!她是妖!」


    他的手仍死死卡著王煌的脖子。


    秦玉然急了,為了救王煌,與任玄言打了起來。


    可她到底不是對手,妖法微薄,無法自保。


    與她同行的兩個丫鬟奮力護主,三人合力也難敵任玄言瘋狂的攻擊。


    他舉起手裏的長劍,眼瞅就要劈砍下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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