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紅樓展新卷


    林海既然要回南,徒景之自然要跟著。可雖是要走,林府的各種內宅事務繁雜,賈敏便是能幹,也不是三頭六臂的神仙,縱有紅菱協助,又有華棠院的方管事調撥過來從屬,也隻能列了單子,一項項操持起來。


    如今林海雖然辭了官成了白身,可都中之人皆是趨炎附勢之輩,林海辭了官,府上卻比當官之時還要熱鬧。因景仁帝登基之後,並不曾忘卻老師,反而常常賜下四時瓜果、各色衣料之類,又叮囑太醫院對林師傅的病症千萬上心,諸般關懷全都擺在明麵上,到讓上至超品的忠順親王、下至剛入朝的翰林小編修,個個或是親至,或是派人致以問候,使得林府的門房在徒行之登基之後一改往日清閑,天天求見林老爺的帖子都能摞起來了,很是發了一筆小財。


    而身為嶽家的賈府自然也不落於人後,寧府賈珍以往從不曾與林府來往也就罷了,榮府那邊,賈赦一貫隻與些世家子弟混混度日,平日見了林海不過是點個頭而已,隻有賈政對林海一向推崇,在朝中風雲變幻的時候還要避嫌,待景仁帝登基,林海身子休養多時後,便多次邀請林海過府敘談。因景仁帝登基後普天同慶,賈政終於從主事升為員外郎。林海知道賈政為人方正,或者說有些迂腐,放在工部這樣的地方做些核對監察的事情倒也還算合用,他與嶽家也唯有賈政還能說得上話。隻是賈政這裏,林海每每過府,賈政身邊那些清客的恭維奉承不斷,看著賈政樂在其中的樣子,也唯有心中暗歎而已。


    而朝中各官前來林府探看,更讓林海煩不勝煩。以他如今的地位,雖是白身,但舉朝皆知他乃是皇帝的老師,即使內閣重臣前來探訪,他說不見也不敢多說什麽。但那些趨炎附勢之流他固然可以說不見就不見,可總有些不請自來的貴客不能拒絕。


    忠順親王司徒衍從很久以前就知道景德帝和林海的事情,他自從景德帝第二次南巡那年猜到這兩人已然成事,且景德帝乃是身下承歡之人之後,便對林海佩服得五體投地。(.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隻是司徒衍自己身份特殊,前些年雖然司徒逸和他還算交好,兩人秉持著都做閑王的心意著實熱絡過一陣子,隻是徒行之畢竟另有所謀,自從去了南邊陪伴林海,回朝後,與忠順王伯漸漸隻剩下麵子上的來往就是。但林海這樣的清流之官是不願隨意與宗室來往的,何況司徒衍也知道自己名聲在外,如貿然和林海來往,隻怕會招致景德帝的不滿,便隻好壓下滿腔的好奇,寧可在景德帝麵前胡亂試探找一頓罵,也不敢隨意去見見這位林大人。


    如今總算林海辭了官,司徒逸登基為帝,他那八卦之心年紀越長越盛,終究在一日徒行之換了衣裳要去林府的時候進宮求見,纏著皇帝侄子帶著自己去見一見林海。徒行之也知父皇與林叔的事情忠順王伯是知道的,看在這麽些年忠順親王總還算有心,不曾將此事傳揚開去,便答應了司徒衍所求。


    可兩人到了林府,金堂將他們迎到書房,對著司徒逸和司徒衍行禮的卻是徒七。徒七這兩年來幾乎以林府為家,更是自從景德帝下令調查王嬪之死,就被徹底送到林海處,除了些大的宮宴和徒行之立太子、景之行之父子傳位的大事他不得不出席,其他時光都留在了林府。司徒逸看著宮裏謠傳不受重視,被送出宮居住,其實讓他心裏有些羨慕可以呆在林叔身邊的徒七,壓下那些微的醋意,隻問:“林叔呢?”


    徒七笑道:“林叔身子有些不適,方才父親帶著張友仁過來把了脈,現在估計已經喝了藥睡下了,三哥和二伯要不另找日子再過來?”


    司徒衍知道既然太上皇也在,這回肯定是見不到林海了,大失所望之餘,隻有先行告辭。徒行之卻道我好不容易找出半天空閑,便是不見林叔,正好就在這裏看看你的課業。


    徒七原本笑嘻嘻的,聽了徒行之的話一下子垮了臉,道:“知道了。我這就去拿過來。”草草行了個禮,耷拉著腦袋去找人救苦救難。


    徒七這年已經九歲了,禁宮裏的皇子六歲開蒙,他自然也不例外,徒行之想著自己在九歲時已然和司徒迪在上書房因為讀書的事情而更增競爭之心了,隻是景德帝體恤“七皇子因病需休養”,徒七在上書房隻待了不到一年,就特特下詔準其“不必入上書房讀書”,因此不用出現在宮裏。徒景之想找個兒子退位後陪著自己,他知道徒行之是指望不上了,便將希望寄托到徒七身上,於是在上書房統共沒上幾天學的徒七就被送到林府。


    如今徒七的課業全由林海規劃,在徒行之看來實在太過輕鬆,不曾像當初的徒行之那樣,被師傅們要求一篇文章背上百遍,一行大字也要寫上百遍。而林府這邊,林憶今年四歲,雖還未到開蒙的年紀,但在林府中,賈敏對林憶最為重視,她一門心思要讓林憶像林海一般走科舉之路,曾在林憶滿三歲時就向林海提過,要為林憶請個西席,讓林海吃了一驚。林海對於兒女的未來,隻希望他們平安喜樂,如今還不曾想得深遠,就算林憶將來也要走科舉之路,可也不必才三歲就逼著兒子讀書,隻是夫人要為兒子著想的心也是好的,他想了想,隻道孩子現在還小,等林憶大一些,五歲時再請西席不晚。待到晚間回到書房,林海找出當初自己為林慎規劃的循序漸進的學習課表,看著上邊的字跡傷感了一陣子,轉天把徒七和林憶都找了來。


    那份單子上,林海細細列了不少課程,不光有四書五經的儒學經典,更要讓孩子們知道格物百工,林海對徒七一一講解,林憶雖小,也不能讓他隻在內宅和嫡母、娘親處撒嬌,便也得以列席。此後林府果然請了不少老師,不隻儒學之士,還從彩工坊裏找了幾個老師傅過來教導,更讓偶爾到京城遊商的蘇錦華為徒七和林憶講述行商見聞。


    徒行之與賈敏一樣,希望林憶能夠入仕,自己也好對其照拂一二,讓林家得享尊榮,可另一說,徒七若是對格物百工更感興趣,他也不願阻止。


    林海總覺得孩子還小不著急,對孩子的課業秉持著學得好自然好,學不好也不強求的心思,雖然也要檢查,可總是誇獎。換到徒行之這裏就不行了,徒行之心裏對徒七能在林叔身邊成長很是羨慕,可也知道若真讓他拿皇位來換自己斷是不能同意的。如此他登基之後,每每跑到林府,便總要對徒七以檢查課業為名含酸拈醋地敲打敲打。


    徒七和三哥在兄弟中感情最好,更加上三哥成了皇帝了不敢不從命,一開始還很老實地任由三哥對他的課業指指點點。可漸漸覺出了三哥不過是虛張聲勢,膽子也越來越大了。


    徒行之在書房裏看了一會兒書,方才聽到門外亂七八糟的腳步聲,聽了戴權的稟報,身邊隨侍的小內監開了門,從徒七抱著黛玉進了門,後邊跟著個林憶,一溜三個孩子一起站到了他麵前。徒七帶著些諂笑,將幾張寫滿大字的紙奉上,林憶規規矩矩對徒行之行了個禮,也拿出幾張紙,道:“三哥給我也看看!爹爹和徒伯父都不願意看我的字!”


    至於黛玉,她如今雖不到三歲,不過女孩子說話早,她學著哥哥的樣子對徒行之行了禮,細聲細氣地道:“七哥讓我來幫忙。”徒七哪知兩三歲的孩子最不會藏私,私下裏囑托黛玉的話竟被黛玉當著三哥的麵說出來。


    徒行之看著徒七的字寫的很好,比自己當初寫的更標準規矩,知道林叔於書道上本就精通,徒七字寫的好也是應該。可林憶號稱寫的是《千字文》的開篇,不過那幾個鬼畫符怎麽也認不出“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來,又兼黛玉說穿了徒七的作為,便對徒七哼了一聲。徒七看著徒行之臉色不善,便趕緊低頭裝老實。


    黛玉見三哥七哥都沒啥反應,她雖從小就養在林海書房院子裏,可林海的書房實在重要之極,除了當初的林慎是由林海抱著來玩過之外,林憶和黛玉都很少能進來。她左看看右看看,被書房裏的金燦燦的天球儀吸引住,流露出“我要去玩這個”的神情,林憶也注意到黛玉的眼神,他衝過去就開始摸來摸去,更大呼小叫,道:“妹妹,你看這個就是天球儀!”


    黛玉走過去,兩人一人一邊轉著天球儀,初時林憶還在拚命回想老師教的知識,假裝大人樣子指點給黛玉道:“這裏就是大夏,這裏叫南洋……”可林憶隻四歲,不光記不全老師所言,更不知道如何控製自己的力氣,見天球儀能轉動實在好玩,一下下越轉越猛,而黛玉本來在輕輕撫摸天球儀上突起的高山指示,林憶轉得猛了,她的手不及收回,竟被夾到一處高山和轉軸的小縫隙裏,立時疼得哇哇哭起來。


    林憶見妹妹擠了手,“哎呀”叫了一聲,使勁兒把天球倒轉,好讓黛玉將手指抽出,卻是他本來正轉,這下突然倒轉,竟讓他自己站不穩,倒退了幾步,撞到了天球儀旁邊的博古架,“嘩啦啦”的瓷器碎裂之聲伴著林憶被砸中腦袋的哭叫十分熱鬧。


    徒行之還在那裏想教訓徒七的措辭,不意林憶和黛玉已經開始闖禍,徒七聽了黛玉哭起來,也不管林憶被花瓶砸了頭,一下子蹦過去,見黛玉右手食指已然紅腫,十分心疼,輕輕吹了幾口氣,道:“不疼不疼,好妹子,忍一忍,一會兒上點藥就好了。”


    而徒行之也不能不管林憶,和兩個小內監一起把林憶從碎瓷片裏撈出來,見林憶雖然被砸了頭,腫了包,好在那些瓷器碎片都挺大,不曾嵌到肉裏,也沒流血,便鬆了口氣。可轉過眼來,看著隨著博古架上的瓷器一起掉下來的一個木盒開了口,一方刻著“太上皇帝之寶”的印璽正好砸到天球儀上,那天球儀是用彩工坊研製的合金製造,比刻印璽的玉石可結實得多了,於是眼睜睜看著印璽砸掉一個角。徒行之看著林憶和黛玉都在哭,林叔的書房滿地狼藉,又見徒景之的印璽掉了個角,一下子白了臉,深深覺得今日出宮前應該先看看黃曆,是不是寫著“不宜出行訪親”。


    作者有話要說:有一個地雷,可是不知道誰給我的……木有昵稱,隻有一串數字……


    嗯哪,小一輩的故事慢慢開始展開了。


    話說,本文貌似在往歡脫方向發展了…………


    求留言啊……(打滾ing)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樓之林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秋閑日暮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秋閑日暮暮並收藏紅樓之林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