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距離沈之南大概三米遠的地方,像是怕沈之南不相信他的話,邊說著,邊往後又退了幾步。


    沈之南冷淡地看著封念:“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剛剛時羨之將軍無視了他的那一幕,在場的諸多人肯定都看見了,即便後來花千霜幫他解了圍,沈之南心裏還是很難受。


    在見到時羨之將軍之前,他甚至將時將軍視為了目標和偶像,可今天卻被對方這樣輕蔑地藐視,心中難免會有些失落。


    可能在時將軍的眼裏,他不過是一個憑藉美色親近陛下的庸俗omega。


    哦,還是一個在婚內出軌的,不要臉的omega。


    封念這個時候突然出現,沈之南甚至已經想好了待會兒封念可能會說出口的惡言惡語。


    盡管封念此前才說過什麽後悔了,愛的人一直是他,可沈之南已經形成了封念對他惡言惡語的固有印象。


    整整五年啊,封念都是這麽對待他的。


    他現在出了這麽大一個醜,在他的印象裏,封念必然會趁機嘲笑奚落他。


    封念大概也是想起了他曾經對沈之南的所作所為,臉色白了一瞬,眼底沉澱著後悔和歉疚。


    “身處帝王身邊的位置,必然會被無數人窺視、嫉妒和算計。”封念微垂著眼簾,淡淡道,“皇後的位置,帝國無上的皇權,對其他人來講是極大的誘惑,但是南南,我知道你從來都不是貪慕虛榮的人,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被我逼的。”


    沈之南愣怔了片刻,他用警惕的目光看著封念:“你到底想說什麽?”


    封念緩慢地抬起頭,眼眸裏閃爍著複雜而又沉痛的神色:"如果我說……我願意放棄一切,放棄在帝國的一切,你願意和我離開嗎?"


    沈之南抿緊唇瓣,他覺得封念真是瘋了,這話要是讓其他人聽了去,不說封念這番話是不是有意背叛帝國,背叛花千霜,隻怕他也會被誤會。


    封念繼續說:“南南,不用急著回答我,我對你的承諾永遠有效……”


    沈之南打斷了封念的話,冷漠地說道:“我不願意,你以後也不要再對我說這些話,我沈之南就是貪慕虛榮,就是要做皇後。我憑什麽要放棄皇後之位和你離開!”


    “南南……”


    封念還想說什麽,沈之南打斷了封念,繼續說道:“你拿什麽和陛下比?你沒有陛下的權力地位,沒有陛下的強大力量,甚至遠遠不如陛下待我溫柔細心,你憑什麽覺得我會放棄陛下和你離開?”


    封念如遭雷擊,心痛如絞,咬牙沉聲道:“可是陛下不愛你!”


    “愛有什麽用?你愛我嗎?別說你愛我!如果愛一個人的方式,是讓他日夜痛苦難熬,甚至一度崩潰地想要自我了結……我寧願不要愛!”


    “自我了結……南南……”聽到沈之南曾經一度被自己逼到想要自//殺,封念眼裏的痛苦幾乎要滿溢出來。


    他以前都做了什麽……


    他都做了什麽?


    “別說這些自我感動的話了,真噁心!”沈之南氣得胸膛上下起伏,他怒視著封念,“我告訴你,我就是要做皇後,你以後見了我,都得給我低頭,給我下跪!”


    不願意再和封念多說話,沈之南站起身來,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沒有半分留戀與不舍,更沒有絲毫遲疑。


    在封念的麵前有多霸氣,遠離了封念後,沈之南又一個人躲起來偷偷掉眼淚。


    他也不想這樣,可他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淚腺。


    原以為自己放下了,被迫麵對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其實沒有那麽大度。


    封念說一次愛他,他就忍不住更恨封念一點。


    他寧願封念還是和從前一樣,討厭他,嫌棄他。


    至少這樣,他不會覺得自己白白受了五年的罪。


    一次兩次三次……沈之南都數不清,最近封念有多少次嘴裏說著後悔,說著愛他,甚至願意為他拋棄一切的話了。


    那他的那五年痛苦至極的婚姻算什麽?


    他受過的那些煎熬,日日夜夜折磨著他的那些負罪感,到底算什麽啊?


    既然都願意為了他放棄在帝國的一切了,當初又為什麽那麽狠心傷害他?


    沈之南憋了好久,最終還是沒忍住,眼淚大顆大顆地從眼角滑落,滴到了地麵上。


    “別哭了,別哭了,太難看了!”


    一邊嘴裏念著,一邊抬起手背抹眼淚,身體顫抖得厲害。


    十八歲以前的沈之南,會把自己受到的所有委屈全都告訴家人,等著家裏人安慰他,替他出頭,逗他開心。


    二十三歲的沈之南,已經習慣了自我消化負麵情緒。


    這是不是就是成長的代價?


    “煩死了,怎麽還停不下來。”他不想哭的,但就是真的不哭夠了就停不下來。


    沈之南手背胡亂抹著眼淚,一個冰冷無機質的聲音突然在旁邊響了起來。


    “或許您需要紙巾。”小小的飛行機器人提著一包紙巾飛了過來。


    “墨菲?”沈之南愣怔了一下,緊接著問,“陛下……陛下知道我剛剛和封念的談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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