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穿過長長的巷弄,走到最後一戶居民樓,周唯璨終於停下,推開了綠色鐵門。


    這棟樓總共就兩層,一層兩戶,他們並肩上樓,走到左邊那戶,掏出鑰匙開了門。


    這一刻,雲畔終於確認——這裏是周唯璨住的地方。


    這個認知讓她感到興奮,一下子就連頭暈也沒那麽難受了。


    跟在他後麵進了門,雲畔睜大眼睛仔仔細細打量這個房子。


    說房子可能有點勉強,因為麵積很小,一眼就能望到頭。


    客廳裏擺著一張床,一個床頭櫃,以及一副桌椅,相連著一個被切割成浴室的狹窄區域,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的家具裝飾。


    房間很幹淨,也很空曠,像是沒怎麽住過。


    雲畔想到這裏,又反應過來周唯璨平時是住校的,應該也沒什麽機會過來。


    周唯璨從進門後就沒理她,自顧自走到床邊低頭在床頭櫃裏翻找,雲畔站了一刻鍾不到,又開始頭重腳輕,隻好扶著牆壁慢吞吞地坐在椅子上。


    好奇怪,頭為什麽這麽暈,眼睛也很疼,閉上了就不想睜開。


    就在這時,周唯璨合上床頭櫃,朝她走過來。


    他手裏拿著兩個未拆封的長方形藥盒,去廚房燒了壺水,倒進白色瓷杯裏,然後在她麵前把藥盒拆了,各取出一粒。


    雲畔看清藥盒上的黑體字樣。是退燒藥。


    她眨眨眼睛,有點遲鈍地問:「我發燒了嗎?」


    周唯璨把水杯和藥片遞過來,沒說話。


    沒有猶豫,更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嬌貴的瓷娃娃,她乖乖把藥吃了,連帶著那杯水也全部喝光。


    周唯璨看著她吃完藥,把手機揣進褲兜裏,邊往外走邊說,「我出去買點東西。」


    他走得很快,也很幹脆,沒等雲畔問出任何一句話,就已經換好鞋出門了。


    房間裏隻剩下她一個人。


    客廳的牆麵上方掛著一台舊到發黃的老式空調,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打開的,扇葉緩慢轉動,伴隨著吱吱呀呀的聲音,正在往外吹著熱風。


    雲畔又在椅子上坐了幾分鍾,等到頭暈得沒那麽厲害了才站起來,一步步挪到浴室。


    空間逼仄,牆壁有些滲水,從邊緣處大片脫落,物品卻擺放得整整齊齊,牙刷、毛巾、浴巾……全部都是單人的。


    她巡視一周,又有些病態地跪在微微開裂的磚麵上,仔仔細細一寸一寸地檢查。結論是沒有任何疑似女生留下的頭髮絲。


    這裏似乎真的隻有他一個人住。


    身上的衣服已經半幹了,但是黏在身上仍然很不舒服,雲畔脫下那件仍在滴水的黑色大衣,小心翼翼地掛在浴室裏,又將窗簾拉好,這才脫了自己濕漉漉的毛衣和牛仔褲,隨手丟在一旁,赤身裸體地站在半身鏡前。


    她很瘦,很蒼白,皮膚底下的骨骼形狀清晰可見,看起來又硬又硌,毫無吸引力。


    意興闌珊地移開了眼,她打開花灑,草草沖洗身體。


    房間裏開著空調,很暖和,雲畔洗完澡,將自己從頭到腳都擦幹淨,這才裹著浴巾走出去,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最後在床頭櫃上找到兩件疊好的t恤。


    一件黑色,一件灰色,已經洗得很舊,她拿出來比了比,最後選擇了更長的那件,下擺剛好遮到膝蓋。


    做完這些之後,雲畔已經很累了,沒有糾結,她直接倒在那張嘎吱作響的單人床上,動作熟練地蓋上了周唯璨的被子,蒙住腦袋。


    視線變得漆黑一片,四周靜悄悄的,除了空調嗡嗡的運行聲什麽都聽不到,被子裏溢滿周唯璨身上的味道,她感到無比安全,像一隻蚌縮回屬於自己的殼,一閉上眼睛,便陷入熟睡。


    世界仿佛被隔絕在一個巨大的玻璃罩外麵,雲畔躺在裏頭,看不見也聽不見,無法思考也無法醒來。


    渾渾噩噩之際,有人在摸她滾燙的額頭。


    那隻手冒著涼氣,她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任由他慢慢打開了玻璃罩。


    努力地睜開眼睛,眼前出現一張模糊的臉,雲畔懵懵地看著,耳朵裏麵仍然嗡嗡作響,看不清也聽不清。


    直到她的下頜被人伸手捏住,嘴巴被迫張開,意識才清醒了些許。


    快速眨了幾下眼睛,視線逐漸清明,雲畔總算看清坐在床邊的周唯璨,正一手握著她的下巴,一手拿著溫度計。


    沒等她反應過來,那根冰涼的水銀溫度計就進入她的口腔,找了個合適的角度,抵在她舌下。


    周唯璨收回手,見她還是愣著不動,微微皺眉道:「含住。」


    這口吻像極了命令,雲畔下意識地緊閉口腔,固定住了溫度計的位置。


    「五分鍾後拿出來。」


    丟下這麽一句話,他便起身離開。


    沒過多久浴室裏就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雲畔扶著床沿緩慢地坐起來,乖乖含著溫度計,不敢亂動。


    就這麽無聊地盯著天花板,思緒又開始混亂,她掐了掐虎口,在心裏默默讀秒。


    大約五分鍾後,她把溫度計取出來,湊近了去看。


    可惜刻度線上的字實在太小了,她又頭暈得厲害,怎麽都看不清楚。


    好在沒多久浴室裏的水聲就停了,周唯璨換了身睡衣,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走出來。


    看見她坐在床頭一臉茫然,他徑直走來,微一彎腰便抽走了她手裏的溫度計。<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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