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煦看著那本書,跟看到了什麽髒東西似的,十分嫌棄地別開了眼睛。


    陸柏清走後,剛關上房門,湯煦馬上把那書扔到一邊兒,試探著跟身邊兒的劉叔商量:「劉叔啊,你看,咱倆這麽多年的交情了,你就通融通融,別管我了唄?」


    小少爺慣會撒嬌,他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劉叔,一副劉叔不答應他,他就馬上要哭出來的可憐表情。


    劉叔也很為難,猶豫了好久,才說:「真不是我不想,小少爺,但是您母親特意吩咐過,讓我們務必都要聽陸少爺的話,我,這……」


    「算了算了。」湯煦到底是不忍心讓劉叔為難,無奈地嘆一口氣,老老實實地翻開那本萬惡的《x年高考y年模擬》,語氣蔫蔫兒的,「我寫,我寫就是了。」


    陸柏清布置的題目真的不是人做的,一邊寫著,湯煦一邊在心裏問候了他無數次。


    一直到深夜,月亮高高地掛在天幕上的時候,湯煦終於把作業給完成了,然後把那本輔導書甩給劉叔,讓他給陸柏清拍照發過去。


    劉叔揉著自己的肩膀,一邊檢查湯煦的作業一邊道:「打個商量啊阿煦,劉叔年齡大了,經不起折騰,你下次寫快點兒成不?」


    「難道是我不想寫快嗎?」湯煦同樣痛苦,捂著腦袋說,「要是我想幹嗎就能幹嗎,這世界上早沒陸柏清這人了。」


    陸柏清白天的溫柔就像是湯煦的一個模糊的夢,夢醒了,就什麽都不剩了。


    之後的幾天,湯煦又想拿頭痛當藉口,但陸柏清已經不上當了,冷著臉看湯煦在那裏盡力地表演。


    第三天的晚上,湯煦是真的撐不住了,他的身體徹底被陸柏清的題掏空了。


    寫完陸柏清布置的作業之後,湯煦回到房間換上睡衣,又徑直走進浴室。


    浴室很大,牆壁和地麵都是紋理細膩的大理石,正中央則是一個雙人的按摩浴缸,很適合勞累的時候跑個熱水澡。


    保姆已經幫湯煦放好熱水了,還特意滴了幾滴橙皮味兒的精油,氤氳的熱氣從浴缸裏升起,看著就十分解乏。


    湯煦沒踏入浴缸,而是走到旁邊的淋浴下,手腕一扭,打開了花灑。


    冰涼的水從頭頂澆下,湯煦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他抬起手,把水量調到最大。


    湯煦的想法很簡單,陸柏清不是想讓自己學習嗎,他今天就把自己給弄生病,看陸柏清還怎麽讓他學?


    那天下午的頭暈給了他靈感,他思來想去,想到了這個辦法。


    湯煦總是嫌陸柏清太執拗,認定了一件事兒就不回頭,其實他自己也是一樣。


    他不想上家教課,所以不管用什麽辦法,付出什麽樣的代價,都一定要達到自己的目的。


    夏天的天氣炎熱,但也經不起這麽造,少年人白皙的皮膚很快就被涼水淋得通紅,而後泛起一小層雞皮疙瘩。


    浴室裏原本充斥著氤氳的熱氣,也在涼水的不斷沖刷下消失殆盡,變得冷冰冰的。


    一直淋了大半個小時,冷得打了好幾個噴嚏,湯煦才終於滿意地關掉花灑。


    他光著腳走出浴室,身上的水珠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


    第二天,湯煦如願以償,在三十九度的大夏天發起了三十九度的高燒。


    一大早起來,湯煦就迫不及待地把體溫計的照片發給了陸柏清,還配了個可憐兮兮的表情:【[小狗抱大腿.jpg]】


    陸柏清:【?】


    湯煦:【我發燒了,今天可能上不了課了】


    陸柏清:【怎麽回事?】


    湯煦:【不知道,可能是有點兒著涼了】


    湯煦以為陸柏清是不相信自己,於是繼續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我今天真的特別難受,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下床都費勁】


    陸柏清那邊兒沉默了一會兒,回覆:【你在家裏等著,我現在就過去】


    湯煦:【???】


    湯煦:【不是吧!我都病成這樣了,你還要讓我學習啊!你心也太狠了吧!】


    陸柏清:【沒讓你學習,我就去看看你】


    兩小時後,陸柏清抱著保溫桶過來的時候,湯煦正躺在床上蔫蔫兒地打吊針,他懶得去醫院,所以喊了家庭醫生在家裏打針。


    他跟陸柏清描述的那些症狀不是說謊,生病嘛,總是得付出點兒代價的,湯煦難受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甚至有那麽幾秒鍾的後悔,和生病比起來,學習好像也並沒有那麽難受。


    陸柏清走在床邊兒,打開保溫桶,濃鬱的鮮香味瞬間竄入了湯煦的鼻子,湯煦問:「你拿的什麽東西?」


    「皮蛋瘦肉粥,是我自己煮的,」陸柏清言簡意賅地說著,一邊盛了一碗,端到湯煦的麵前,「小時候每次我發燒都吃不下飯,我媽媽總會煮這個給我喝。」


    湯煦接過了碗,粥的溫度透過碗壁傳遞到手指,溫溫熱熱的,又好像很燙,燙得湯煦指尖都有些發麻。


    「謝謝。」湯煦輕聲說。


    他低頭抿了一口,剛好咬到了一塊兒軟糯彈牙的皮蛋,濃鬱的香味兒在口腔中蔓延著,經久都沒有消散。


    皮蛋瘦肉粥很快就喝完了,湯煦又喝了一小碗,還想再喝的時候,那個小小的保溫桶已經見底了。


    「你明天還能給我做嗎?」湯煦得寸進尺,把勺子上的最後一點點粥舔幹淨,又舔了舔嘴角,「我還沒喝夠,我明天還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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