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興民回來過了兩天夫妻恩愛父慈子孝的日子,就恢複了原樣。他外出那幾年過年也回來的,時間都不長,態度裝的也很像樣,這次回來又不走了,他自然懶得再裝。


    俗話說得好“寧做雞頭,不做鳳尾”,成興民在外做生意連墊底都排不上,在家可是一家之主!老婆生意做的好又怎麽樣,在他麵前不還是溫婉賢惠;兩個孩子不跟他親近又怎麽樣,吼兩句打兩下不還得乖乖聽話;好幾年不在單位又怎樣,回去了還是原來的職位,還有一堆年輕人跟在後頭喊“前輩”…成興民在外受挫的自信心回來沒多久就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甚至膨脹。


    我依舊厭惡成興民,甚至比以前更厭惡。


    初潮來時,我很慌亂,饒是在生物課上學過這些,腹部的疼痛和染血的衣褲還是讓我手足無措。藺女士很有耐心地教我,還笑著說“藺藺長大了”,成興民卻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筋兒,罵我“不知檢點”。別說我懵,藺女士都懵了:“正常生理,沒有才不正常呢,上過大學的人這都不懂?”成興民氣急敗壞地說:“我怎麽不懂!但人家女孩都是十五六歲才來的,誰跟她這麽早,肯定在外麵認識了不三不四的人!”我直直的看著他:“在你眼裏我就是這種人?”藺女士也跟他吵:“你怎麽能這麽說自己女兒!現在生活條件好發育的早,十二三歲來例假怎麽了!還有不到十歲的呢,都是你說的那種人?你這什麽破思想!”成興民也吼:“就知道跟壞的比,怎麽不比好的呢!”藺女士徑直走開不理成興民,獨留我和成興民,我和他從對方眼中都看到了對彼此深深的厭惡…之後藺女士和成興民冷戰了好幾天。


    那次他們怎麽和好的我忘了,冷戰是常有的事,短則三五天,長則兩三個月,我和成辛元早都習慣了,不止他們兩個冷戰,我和藺女士,成辛元和成興民,也經常冷戰,我和成辛元也習慣當傳話筒的角色,這也不算什麽。我吃完最後一塊臭豆腐,還不滿足的喝了口湯,上一世我和成興民五年都不聯係呢,見麵不說話,微信各種方式也拉黑,比仇人還仇人。


    他們也吵架,用藺女士的話說“平常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就不信國家領導人沒有吵架的時候”。嘁,聽她這話,還挺驕傲?


    不過有次吵的非常嚴重,冬天,應該快過年了吧。成興民討厭我,向來不正眼瞧我,我也不搭理他,住在同一屋簷下的仇人罷了。可有段時間他沒事就盯著我看,掐著我的下巴盯著我看,我仰起頭和他對視,他眯著眼,盯的我毛骨悚然。我總覺得我這個爹有病,病的還不輕,天天做著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一次周末,他一大早就拎著我去了醫院,一路上我問他要幹什麽,他不回答,我幾次三番想走,都被他扯了回來。我十多歲的年紀力氣如何大得過他,我手腕兒被他捏著,捏的生疼,骨頭都要碎了一般。到了醫院什麽都沒做就抽了一管血,抽完就讓我滾,我巴不得走,瞪了他一眼扭頭就跑。跑回家的時候藺女士見我一個人,她竟然以為成興民帶著我出去玩兒了,誰家好爹帶閨女出去玩兒臉不洗頭不梳飯不吃連衣服也不換的啊!她還問我是不是又惹成興民生氣了,又說我怎麽穿著睡衣就出去了一點也不體麵。哼,還不是她那好老公,我有機會換麽,我快煩死了,這兩口子都有病!


    那時候明白不過來,雖然莫名其妙被抽了一管血,以我當時的年紀,心思再細膩,誰又會往驗dna的方向上想呢?


    從小就有人說我的長相遺傳了父母的優點,大樣兒望去跟藺女士一模一樣,細看五官像極了成興民,唯一不一樣的是藺女士和成興民都沒有鼻梁,成辛元也沒有,唯獨我有。小時候藺女士不止一次說她生我真是優生,高鼻梁格外好看…


    成興民帶我去的是縣裏一家私立醫院,找了熟人,這位熟人跟藺女士也認識,是藺女士的高中同學。在我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時,這位熟人已經通知了藺女士,藺女士自己都沒想到過,她的丈夫竟然懷疑女兒的血統…


    這次架吵的相當嚴重,成興民懷疑我不是他親生的,懷疑藺女士出軌,甚至打印了藺女士的通話記錄當作所謂的證據…藺女士的尊嚴又一次受到了踐踏,她和成興民吵得昏天暗地。那兩天,我帶著成辛元去了舅舅家,那樣的環境,實在不適合小孩子的身心發展。舅舅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麽,不是我說的,也不是藺女士說的,而是成興民自己說的。有時候我真覺得成興民是個煞筆,他自己有懷疑卻跟大舅子告狀,他腦子是有多抽抽兒會覺得舅舅向著他?


    舅舅當然不會向著他,舅舅當過兵,雖然個頭沒成興民高,但是個練家子。聽說成興民被舅舅撂了好幾個過肩摔,聽說成興民被舅舅揍的跟三孫子似的,聽說成興民跪在舅舅麵前保證不會再這樣…雖然舅舅的態度和dna報告讓成興民不得不信我和他確係父女關係,但他依舊懷疑藺女士出軌,而且特別傻缺的逢人就說,甚至是第一次來店裏的顧客,他也對人家說…我真服了他了,要不是有dna報告,我自己都懷疑他是我親爹麽,怎麽能蠢成這樣?他就這麽樂意自己頭上有一頂帽子?他以為到處宣揚這根本沒有的事,貶低的是藺女士?人家表麵當八卦聽,可能有些人也會信,但更多的人隻會覺得這男的腦子有病!


    藺女士什麽反應呢?一開始她還和成興民吵,後來就不吵了,隨便成興民說,甚至對成興民更關心起來。我問她不生氣嗎?她說公道自在人心,清者自清…我說成興民再那麽說下去會影響店裏的生意。她說她的顧客都是聰明人,才不會信他說的鬼話…我問她你就這樣原諒他了?她說她自己也有錯,是自己沒有給夠成興民安全感…我問她我都被拉著驗dna了,不僅侮辱你還侮辱我,這也能忍?她說做了報告也好,以後就不會再懷疑我的血緣…


    好一朵盛世聖母白蓮花啊…


    被驗dna後我和成興民的關係愈加緊張,連帶著我對藺女士的態度都疏遠了。藺女士察覺到我對她態度的轉變,找我促膝長談,她說她希望更加了解我,她說她希望我可以對她敞開心扉她說她希望我們不僅是母女,更是朋友…


    嗬,朋友…


    是不是所有的家長都有一個跟自己的孩子做朋友的願望,藺女士對此更是有執念,上一世我跟她通的最後一個電話她都在說:“藺藺,你不要有顧慮,我不僅是你媽媽,更是你的朋友…”


    我和藺女士永遠做不成朋友,朋友之間是平等的,我和藺女士不是,她在我麵前永遠都是長輩的姿態。


    我對藺女士的談心置若罔聞,敷衍了事。她總以為自己能站在普渡眾生的角度理解所有人,她覺得她說的話都能說到別人心裏;或許吧,對她的親戚、朋友、顧客來說,她是支持者、解語花,善解人意、洞察人心;但這些對我沒用,對成辛元沒用,她從來不知道我和成辛元想要的是什麽…


    臨近中考,不少老師建議我報市裏的高中,縣裏的教育資源再好也比上市裏的,他們覺得以我的成績完全考的上,我也非常樂意。但藺女士和成興民不同意…


    成興民覺得市裏的高中學費太貴,就算我成績好可以免學費,生活成本也高,我知道,他就是純不想花錢;藺女士不想我去是擔心我過不好,她會想我,她會心疼。我對她突如其來的舐犢之情嗤之以鼻,我太了解她了,她倒不如直接說我要是去了市裏上學,就沒人做那些家務,沒人管著成辛元,她也沒法再管我,這個家裏,她聽成興民的,成辛元聽我的,她唯一能掌控的也隻有我。她不是掌控我,而是我不想有那麽多事得過且過罷了…最後他們以為我好為由,拒絕了我報考市裏的高中,他們說我吃住都在家,他們更放心;而且他們覺得,隻要我成績好,在哪裏都是一樣的,最重要的是,以我的成績,考縣裏的高中完全不用學費…班主任羅老師不忍看我明珠暗投,家訪勸說他們同意我考市裏的高中,成興民怎麽跟羅老師說的來著:“別裝了,你哪有這麽好心,成藺要是考上市裏的高中,你這獎金也不少吧,我們才不上這個當!”


    羅老師當了二十幾年教師哪受過這種氣,隻對我說了一句“好自為之”就氣呼呼地走了。我愧疚了很久,為有這樣的家人,也為辜負了羅老師的良苦用心。


    我以縣中考最高分考入了縣一高,實驗班,免學費,每個月還有300塊的補助。成興民難得對我露出笑臉,說我有出息,甚至開了一瓶好酒慶祝,那是他領導很早前送他的,他寶貝的不行;藺女士更是殷勤地不像話,比起成興民隻會虛偽地說我有出息,藺女士實在多了,時下最新款的手機,品牌背包,我嫌店裏的衣服樣式浮誇,不適合學生穿,她就帶我逛一家又一家的運動品牌,衣服鞋子樣樣不落。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她對我的大手筆…


    我想過要住校,但被拒絕了,用藺女士的話說:“要是人家知道咱離學校那麽近,五分鍾的路還讓你住校,人家怎麽說我,我這臉還要不要…”那會兒藺女士剛以極低的價格盤下商業街的門麵,正在裝修中,拐個彎就能走到縣一高,我歎口氣,確實是沒理由去住校,沒關係,再忍三年就好了,考大學就越遠越好,那時候,誰攔著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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