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浩然的傷口拆線後他便又去了縣丞宅邸。


    如今這宅子內外都有縣令的人在活動,吳浩然懷裏揣著田世舒給的迷藥和毒藥,趴在縣丞書房的屋頂上,猶豫不決。這名曰敵敵畏的毒藥不能用在這兒;迷藥吧,也不行,把縣丞藥倒了也沒辦法問話。


    正在左右為難的時候,隻聽屋裏傳出聲音來,“你也不用一直陪著我,早點回去便是了。”


    另一個聲音則諂媚得多,“這幾日老爺休息得不好,不如您早點回去休息吧。”


    “何必如此緊張!我盧園獻城之時都沒去死一死,難不成此時自殺?陶縣令多慮了。”


    “盧老爺您誤會了,我家大人是擔心您的安危才如此安排,您還收留了楊鐸大人的家小,若是有點意外,大家麵上都不好看是不是?”


    楊鐸的家小?前資陽縣令不是被下屬殺了嗎?為何其家小還在縣丞家?


    吳浩然想了一下還是打算守著縣丞。那人勸了盧縣丞幾句,便轉身出去。見人走遠了,吳浩然翻身從窗子躍入房內。


    盧園見一身夜行衣男子,手拿佩劍,依牆而立,心道終於要結束了。


    “壯士為何人而來?”


    吳浩然在牆角站定,端詳這位帶頭投降的吏員,“自然是為盧大人而來!”


    “我又何德何能。”說著伸手關了窗戶,“宅院人多眼雜,壯士實不該來。”


    “不來晚輩心頭疑惑難解。”


    盧園歎道:“壯士請問便是。盧某知無不言。”


    “楊大人可是你所殺?縣尉和主簿又是又是怎麽死的?”


    正在這時,有仆人腳步聲過來,盧園指了指身後的書架,吳浩然閃身躲了進夾縫。來人是一名婢女:“老爺,奴婢給您送蓮子粥。”


    盧園歎了口氣,“老爺我沒有吃宵夜的習慣,你自己吃了吧。”


    那女子把粥碗推了推,“您這樣身體怎麽熬得住?就算為了咱們一大家子人,您也得保重身體才是。”


    “這些都不是你該操心的,下去吧。”盧園揮了揮手趕人。


    那女子便一甩帕子,嫋嫋婷婷的走了。徒留一碗蓮子粥無人問津。


    吳浩然出來後便問,“盧大人有什麽難言之隱不妨與晚輩說說,也許晚輩有辦法幫忙呢?”


    “盧某三人當日受楊縣令所托保滿城百姓,護他家小一二。可是……叛軍入城後,不思治理之法,竟然燒殺搶掠了三日,兩位老搭檔與他們發生衝突滿門被殺,徒留我一個,我也想過要不就死了算了,可楊縣令屍骨未寒,一家子弱兒寡婦如何生存,我隻得忍辱偷生,與新來的那位虛與委蛇,隻盼著能有天亮的時候。”


    “竟然如此。”吳浩然沉默半晌才歎口氣說道:“如今縣內百姓有多少戶?他們知道的消息可都是你透露出去的?”


    “縣內原有人口五千有餘,如今不到四千,縣令帶來的人手不多,縣衙屬員還未更換過,我們這些人便慢慢的滲透了一些消息出去,總要讓他們知道縣裏的情況,若有機會能逃出生天也是好的。”


    “可縣城大門隻進不出怎麽辦?”


    縣丞道:“他們殺了那麽多人,怕將來不好交代,便想截留住一些人口充實縣城才出的餿主意,早晚會流通起來的。”


    “這幾天因為他們的人接連被殺,凶手還未找到,不知這城門會關幾日?”吳浩然問。


    “明日前線大軍會過來領取半個月的口糧,明日一準開城門。”


    “半個月運一次糧食?”


    “他們都是急行軍,帶的糧食不多,每隔半個月就會來一次。”


    “資陽有那麽多糧食嗎?”


    縣丞歎口氣,“早就沒了。資陽常平倉的糧食早空了,如今縣裏是議價糧。酬軍的糧草是外運來的暫存此處。”


    “他們的糧食屯在何處?”


    “就在南大門右側的營房裏,大約有兩萬斤。”


    “兩萬也不多呀?”


    “他們還從華陽一路。”


    吳浩然恍然。


    “壯士,縣裏駐軍有五百,再加一些幾十個遊民,你一人可不要輕舉妄動。”


    “大人可知他們明日幾時會到?”


    “約莫趕著夕食之前會到,後日一早回去。”


    吳浩然又問道:“大人家有幾口人,楊大人家有幾口人?”


    “我們兩家共計十口人,楊大人家四口人,若有可能請壯士先救楊夫人一家吧。”


    吳浩然搖頭:“我如今沒有把握,且聽我的消息吧。還未曾言明,小子吳浩然乃是順和縣人士,咱們後會有期。”


    說完推門出去,翻身上房,幾個起落人就不見了。


    盧園,立在院中,想到前幾日死掉的三人,心底莫名湧起希望。


    客棧裏兩人商量著明日送糧的事兒。


    “我一會兒去南門附近轉轉,想辦法出城去。”這批糧食絕不能落到對方手裏。


    田世舒勸道:“要不咱們自己把糧偷了?火燒了?”


    “上萬斤糧食先不說咱們能不能運走,就是能也不能這麽做。這糧食若在資陽出事老百姓必然受連累。搞不好連議價糧都沒的買了。再說還有楊、盧兩位大人家小的事,咱們既然知道了,總得想法子幫幫他們。”


    田世舒下巴支在桌子上,想了一會兒抬頭道:“出城的路我熟,要不還是我去吧!”


    “你身體才好一點,別折騰了!我隻是去瞧瞧,很快就回來。”


    田世舒忽然敲敲自己的頭,起身往裏間去,“你等著我去找個東西。”


    不多時田世舒抱著一身鎧甲出來。“我上次搶來的,都被我洗刷過的,連鞋子都刷了。”說著嫌棄地皺皺鼻子。


    “我怎麽沒見你……算了,我穿上試試。”吳浩然多年來都沒想明白她是怎麽放東西的,小時候不是沒問過,可老惹她不高興,後來也就不大問了,反正不是啥大事。


    “我猜他們為了防止有人冒充大概會設計一些口令什麽的,你得小心些。”


    然後又倒騰出小酒壇、一包包不知名的粉末。


    “這個東西能帶嗎?就是用的時候得現攢!”田世舒指著這堆東西,一臉嫌棄地說。


    “這是?”


    “震天雷的原料啊。”一想到這名字她又是心頭一顫,算了,算了,大家都這麽叫她也沒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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