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歎道:“還是你們習武之人爽快。這文人做事就是想的多。”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羅氏道:“要我說,你還是在縣城安居更好,這裏都是你的親朋故舊,咱們也放心。府城離咱們這兒遠不說,開銷還大。你們小家初立,還是要算計著些。”


    “行,嫂子的話我會往心裏去。”晚上孫媽媽帶著她的黃豆炒肉丁,裹著一壇清酒過來了。


    張秀芳麵露迷茫,“姐姐,你說我真要再嫁嗎?我覺得有小舒、驕驕他們挺好的啊!”


    孫媽恰口酒,“嫁,怎麽不嫁!你嫁人了他們也還是你的孩子!而且你還能有自己的孩子!你才多大,難道孤單到老嗎?酸甜苦辣鹹,你總得嚐嚐味道吧!既然那王肅是信得過的,那就過一場,體驗一下拖家帶口的熱鬧。”


    張秀芳品讀著拖家帶口的含義,她是心動了。


    一個人住個大院子終究是沒什麽意思。


    兩人都是二婚,很多禮儀從簡,不過為了王家搬家著想,親事定在十一月,婚禮就在新宅舉辦。


    兩人定了親也沒像時下的人家那樣避嫌,反倒聯袂上山,打了不少獵物回來。


    這時候的小動物們正是鮮美多汁的時候。


    被推遲了好久的田家家宴總算舉辦了。


    舉辦地點是在晾曬場,十二菜一道湯一道甜品,每道菜的量都足足的,盤子碗用的是原來的鋪子裏的,若不是鋪子黃了,他們家還得挨家借。


    田世舒不得不歎每件東西都有它自己的去處。


    飯畢,田立人忽然對李傳福道:“過幾天好有雨了,要提前做好準備。”


    見李傳福驚訝,他指著腿道:“它今天疼得厲害,胡大夫曾經說過,最近幾年每有陰雨天它就會先疼上一疼。”


    “唉喲,老爺是遭罪了。”李傳福拱手。


    田立人擺手,“這都算不得什麽。抽空檢查一下山裏的棚子,畢竟 在樹林裏,還是要防止雷電火災。”


    “老爺放心,我馬上去查看。”


    “不急,你先坐下醒醒酒,你那孫子若是放心,明天起辰時到我書房來吧,他和小傲進度不同,我先帶帶他。”


    李傳福眼一熱,撲通的跪下,“老奴謝老爺恩典。”


    田立人彎腰扶他起來,“不必如此。你坐著咱們好說話。”


    “我看那孩子是聰慧且能幹的,隻是不知大名叫什麽。”一直聽他家狗子狗子的叫,他可不能這樣。


    “還請老爺賜名。”


    田立人心頭一梗,這事鬧的!


    “他是庚辰年正月生,當時天還冷得很,他娘生他的時趕上主家有事,我們父子都不在,他在月子裏受了寒,怕養不住所以叫狗子。這麽多年也沒顧上起。”


    所謂的沒顧上也就是東家不在意,他懂。


    “李良辰如何?”生孩子哪有挑時候的,生他的那個時辰就是好時辰。


    李傳福再次拜謝,還想讓李良辰來拜謝。


    田立人笑道:“老哥哥快饒了我吧,我先是喝了酒,這會兒困乏得很。明日再讓他來拜我,我受得起。”


    李傳福領東家的好意,不再堅持,推著他回院子。


    田傲很高興,終於不是他一人接受爹爹的教訓了。


    他原想回順寧的,可是爹娘不允,絲毫不理解他老爹淫威過盛,他承受不來,再想到哥哥們馬上不能分擔火力,他哭的心都有了。李良辰大他一歲,且還沒啟蒙,爹爹肯定放在他身上更多些,想想心裏居然還酸唧唧的,就說奇怪不奇怪。


    在田驕和田世昌的夢想裏,他們的行程應該是這樣的:二人一身短打,綸巾裹發,腳蹬皂靴,身配腰刀,背後背弓,身騎高頭大馬,箭袋插滿雕翎箭,一路風馳電騁,火花帶閃電。


    現實是,馬背上一包時下的衣服,一包冬季衣服,一包常用藥,一包防雨布,一包幹糧,兩個水袋,身上還被掛了雙肩包,裏邊有路引、秀才文書、筆墨紙硯書,火折子、甚至還有引火柴,妹妹可說了人能丟這個包都不可丟了。


    他們能怎麽辦?女眷們已經在努力克製了。田驕果斷下馬,“娘說的對,咱們應該趕馬車。”


    田世舒都準備掉兩個金豆子了,聞言一下子破功了。


    於是套車的套車,張秀芳麻利,轉身就跑回去抱被子了,就說這倆還是趕車合適。


    孫媽也趕緊把碳啊泥爐啊小鐵鍋啊都倒騰出來,這幹麵雖然是油炸了,可也還是煮著吃好吃。


    幾乎是頃刻間一馬車東西就齊了。


    他們得抓緊去縣城和鏢局匯合,這會兒也沒了告別的心思,趕上馬車狂奔。


    田世舒看得哈哈大笑,哪裏還有半點不舍。


    連羅氏都一邊抹淚一邊笑罵,“這兩個沒良心的。”


    田立人對她道:“夫人,咱們還是回去過我們的小日子吧!這些礙眼的終於走了。”


    吳浩然等在鏢局與他們餞行,果酒三杯點到為止。然後每人一個布包,“家裏準備的,是些心意。”然後掏出一張輿圖,“這是我謄抄下來的中原各州郡的輿圖,若是有空不妨走走。”


    三人拱手互道珍重。


    田世舒深知父母的心情,回到莊內,抱著《千字文》的雕版去找父親。


    “爹,你幫我校一下這版可有錯?是咱們現在用的嗎?”


    “在哪找到的這個?倒是沒錯處,不過磨得禿了些。”


    “爹,咱們做個好玩的。您先看著,我去搬東西,哎呀,咱們還是去院子裏吧。今天陰天,倒是涼快。”


    一會兒功夫,田世舒拿來好多奇奇怪怪的小東西,田立人挨個看過去,眉毛直皺。他也許猜到她要幹什麽了,可這怎麽弄?舊版怎麽翻新?


    田世舒把困了一個月的黃泥拿出來一塊,若不是為了舒緩二老的心情,還應該再發酵兩個月才行。


    她動手按照雕版字塊大小把黃泥切成小塊,像脫土坯一樣,把黃泥塊放進模具裏,套在字塊上,然後用手壓實,力求把字拓深一些,然後把模具拆開,一個黃泥陰文字塊就出來了。後來,就演變成她爹娘坐跟前看她團泥玩。


    畢竟做歪了就得把泥重新團了起來。千字文隻有一千字,因為是啟蒙文,字塊大,每塊版上二百字,一家三口,各拿了一塊版刻字玩,至少田傲寫完作業來看爹娘時,就以為他們在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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