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蘭庭厭緩緩眨了眨眼,對她微笑道,「不會疼。」


    都搖芝攥緊了他的衣服,突然也笑了起來:「蘭庭厭,做我的男朋友吧!」


    「男朋友?」


    「嗯……做這種事,總要有點名分啊。」


    蘭庭厭用觸手墊住她的腰,緩聲道:「好。」


    第17章 臥底魔界第一年


    ◎「喜歡芝芝。」◎


    都搖芝還記得嵐山那座詭秘又美麗的花園。


    藤蔓瘋延,花枝穠艷,淡粉花瓣千層萬疊,顫顫綻開,上麵凝著晶瑩夜露。


    園中毒蛇最喜歡這一種花,當它開放時,所有的蛇都能嗅到它散發出的幽香。蛇會纏上花莖,吐著信子,舔舐和吸取花蕊中蘊含的靈氣。


    雪白冰冷的蛇,一條又一條纏過來。滿園的蛇都綴在一朵花上,哪怕那朵花是如此碩大艷麗,也被壓得枝頭低垂,發出不堪重負的輕吟。


    銀白色的月光灑在這片山穀,使之像浸在一片虛幻悠冷的湖水中。微風吹拂,花也好樹也好草也好,都簌簌而動。青藍色的螢火蟲發出細細的響聲,像是歌唱,那曲調似乎痛苦又似乎喜悅。


    淡粉色的花瓣被蛇信一層層探過,毒蛇之間也在爭搶,互相絞殺彼此的身體,瘋狂而貪婪地想要吃掉這朵花。尖牙摩挲花瓣,刺穿它,咀嚼它,吞咽它。


    花枝在這樣暴雨般的爭戰中全無反抗的機會,隻能發著顫被群蛇吞吃。


    花總是開不了多久,就被蛇們拆吃幹淨了,就連殘落的花瓣都不會被放過。


    都搖芝說:「好可憐……好像開花的命運就是為了被吃掉似的。」


    蘭庭厭驅走那些蛇,纖長的手指撥開雜草叢,讓都搖芝看到了那花殘留的根莖,還有蛇掉落在草葉上的鱗片。


    鱗片居然很快融進花的根莖裏,根莖上長出鮮嫩的新葉,花在飛快地重新生長,而這過程中會吸引別的蟲子,蛇就會來吃掉那些蟲子,確保花朵的生長……


    蛇還會讓這種花的種子在別的地方落地生根發芽。


    蘭庭厭說,這種花長得很快,在它的開花季,它一晚上就這樣被吃掉又重新生長好幾次。


    花與蛇本質上是為了彼此存在的。


    在自然界中,死與生總是交織在一起。


    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想到那些花和那些蛇呢?


    為什麽會想花是怎麽被一層層展開,被由內而外地吃掉的呢?


    她還記得夜色中她看了沒多久,這種花很快開得滿園都是,有一些花生長得愈發成熟,甚至結出了果子。果子剛生長出來時和花朵一樣是淡粉色的,成熟後會變得更紅、更軟爛一些,再成熟一點,它身上會沁出淡粉色的水珠,那水珠是甜的,就像是它的果汁沁到了外麵。奇異的是,這種果子人吃了沒事,但蛇吃了會醉。


    雪白的蛇纏著花,纏著果,動作越來越慢,最後懶洋洋伏著不動了。


    「你看……開花不是為了被吃掉,」蘭庭厭低啞道,「是為了……結果。」


    滿園都是花和果的幽香,連帶著蛇身上也是。


    那是一種……濕漉漉的奇異香氣,聞久了會讓人感覺是在宇宙某個角落的星球海上漂浮,又像是某個廢棄已久的私家花園,荒草蔓延玫瑰大片大片地盛開,人躺在草地上就像躺在海水裏一樣浮浮沉沉,因為太舒服而覺得身體發軟,又因為太滿足而生出一種奇怪的孤獨……隻有抱緊了什麽,才能驅散那種奇怪的孤獨。


    ……


    客棧外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伴隨著謾罵和爭吵。都搖芝捕捉到了那些人話語中的關鍵詞,她睜開眼睛,嘀咕重複:「魔君……魔君什麽?」


    不是琴嘆,不是花犯,也不是那個已經死掉的重酒,是一個新的名字!


    都搖芝起身想靠去窗邊仔細聽,剛動了一下,整個人便長吸了一口氣,又倒了回去。


    旁邊,蘭庭厭也睜開眼睛,看向她。他的眼瞳又變回黑色了。蘭庭厭唇角微翹,叫她的名字:「芝芝。」


    都搖芝沒理他。


    她運轉了幾個周天的靈氣,消除了身上的不適,起身披上衣服,走到窗邊,推開紙窗,往外探頭看去。


    還在打,打得很厲害。一共是兩撥人,一撥是某某大人手下的,聽發音,和昨天在客棧遇到的那幾個大漢是同一個大人,另一撥代表的就是那個魔君……


    都搖芝麵色凝重仔細地聽啊聽,終於聽清了。


    南焰。


    魔君南焰。


    她站直身體,手指在窗欞上有節奏地敲了敲。


    如果是她想的那個南焰,那他也太牛了。


    南焰是一年前魔君們劫幽牢的最主要目標,後來被關押起來的真仙境界罪仙之一,原著中,他有複雜的身世,對於魔君們來說有很強的利用價值,劇情後期重酒因為得罪魔尊而死,也是南焰上位成為了新魔君。


    看來……有些東西是命中注定的。怪不得係統說劇情沒有偏離主線……


    正思索中,蘭庭厭冰冷的氣息就猶如鬼魅般吐在了她耳側,幽幽叫道:「芝芝。」


    他從背後抱住了她。


    都搖芝回頭,正要說什麽,突然一愣,到嘴邊的話都忘了。


    蘭庭厭……怎麽臉紅了?他的皮膚本就蒼白,這種羞赧嫣紅便顯出幾分難以言說的病態。他漆黑的瞳子裏閃動著奇異的光澤,薄唇張開,又輕緩、低啞、怪異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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