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辭想,還挺能幹,幹脆明天約她一起,她也省點力氣。


    她想著便到了花壇邊,正想出聲叫連翹,眼前忽而閃過一抹白,白綾的顏色。


    她一怔,便瞧見暮遠出現在大殿前,他一身黑衣,眼覆白綾,神色冷漠。


    在花壇忙碌的連翹亦察覺到氣息,轉身便看見暮遠,心頭一喜,便試探的往他身邊去。


    暮遠正要往殿內去。


    連翹走了一小段,發現他並未阻止,覺得有戲,更大膽的往前走,穿過廢棄花壇,隻要再幾步便到暮遠身邊,她正欲說話,身體卻驟然崩碎,驚駭與慘叫隻一瞬,整個人便徹底炸開,血霧與殘肢四散。


    血腥氣瀰漫。


    朝辭離得近,猝不及防濺了一臉。


    這傢夥怎麽說殺人就殺人,連個緩衝都沒有……


    她眨眨眼,有血珠落下,血色霧氣中,她看見自己好不容易拖過來的木床組件全部沾滿了血。


    ·


    天黑的通透,月色透過窗,鋪在朝辭修好的石磚上。


    朝辭被迫跟暮遠睡在一張床上,她睡不著,睜著眼望向窗外。


    窗外燈籠被風吹動,發出細微的吱嘎聲。


    朝辭難以入眠,小心翼翼側過臉,打量身旁的暮遠,他側身麵朝她,眼覆白綾,呼吸平穩。


    他睡著的時候像個正常人。


    漆黑的夜裏,朝辭看的正認真,男人卻忽而開口。


    「不睡?」


    朝辭嚇得寒毛直豎,整個人幾乎要跳起來,結結巴巴:「你、你沒睡?」


    他淡聲:「沒有。」


    朝辭崩潰:「一直沒睡?」


    暮遠:「嗯。」


    朝辭臉色煞白,那意思是她在看他的時候,他也在隔著白綾看她……


    光想想這個畫麵,她就毛骨悚然。


    漆黑的夜裏,他問:「睡不著?」


    朝辭悄悄拉薄毯,往裏縮了縮,低聲回:「嗯。」


    對麵的姑娘已經輾轉反側很久,也許是今日場麵太過血腥,讓她有了陰影。他默了默,還是解釋:「她想殺我。」


    朝辭愣了一下:「誰?」


    她很快反應過來,語氣不甚在意:「你是說連翹?哦,她的確不懷好意。」她不在乎連翹的生死,連翹也是在牢裏逼死她的人之一。


    暮遠困惑:「你不是因為這個睡不著?」


    朝辭:「不是啊。」


    「那是為什麽?」


    朝辭現在想起還是心痛,她道:「我的木床,我做了一下午,結果沾了血不能用,我明天一大早還得再去……」


    暮遠:……


    堆在花壇邊的一大堆木頭,是她給自己做的床?床這裏不是有麽?她不想同他一起?


    空氣陡然冷下來。


    男人氣息低沉:「你不是傾慕我,如今同床共枕……不歡喜麽?」


    朝辭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的謊言,立刻圓:「我是想為咱倆換個更舒適的。」


    他沒有回應,朝辭也不知他信不信,正忐忑,一隻手驀然伸來,扣著她的腰將她壓進懷裏。


    朝辭驚呼一聲,縮成一團不敢動。


    他手指上移,扣在她纖細的脖頸上,迫使她仰起臉。


    朝辭離他太近,稍稍動彈便會碰到他,她隻好蜷縮手腳,臉上努力笑的甜美。


    覆著白綾的眼審視般望著她,直到她微微發抖。


    他終於放過她,重新摟住她纖細的腰身,將她壓進懷裏。


    「好,明日去做。」


    第9章 第 9 章


    ◎問心◎


    朝辭一夜沒睡好,醒來溜達到溪邊,蹲下照照,發覺眼底有青色。


    她打個嗬欠,蔫蔫的想,今日還得做個木床,可做了也不能自己睡,努力沒有意義,便有些有氣無力。


    晨時的陽光浮在水麵,粼粼金光,像是碎掉的晶體。


    一尾魚兒倏的從水底竄過,濺了她一臉水,冰涼涼的。


    朝辭抹了一把臉,想起已經好幾日沒正經吃飯,幹脆抓幾條魚烤了吃。


    說幹就幹,她擼起袖子,將褲腿挽高,去了鞋襪,痛快的踩進水裏,手裏握著靈劍,聚精會神的盯著水下。


    屏氣凝神片刻,腳下悄無聲息的遊來一條小魚,她緊張的等待小魚遊到身邊,就是這個時候,她手中靈劍剛要落,岸上忽而有人叫:「朝辭。」


    魚兒受驚,瞬間掉頭,朝辭的靈劍便落了空。


    她直起腰,瞧清了來人——許婉兒。


    許婉兒走到溪邊,問:「要不要幫忙?」


    朝辭:「要。」


    許婉兒便捲起褲腿下了水,她站在朝辭的不遠處,看見朝辭認真的盯著水下,也轉過身,試圖抓魚。


    她今晨得知,連翹昨日接近暮遠,沒靠近便死了,便對朝辭更加好奇,這女人到底憑什麽得到暮遠的另眼相待,甚至同塌而眠?


    許婉兒與連翹以同樣的理由存活,連翹做不到,她自然也做不到,那麽更驗證了朝辭的特殊,師祖說的沒錯,想要控製暮遠,必須同朝辭合作。


    ·


    溪邊升起篝火,朝辭坐在石板上,用樹枝插著魚在上翻烤,裊裊青煙升起,香氣逐漸濃鬱。


    許婉兒雖然辟穀,但誰能拒絕口腹之慾,她嘆息:「要是有鹽就好了。」


    朝辭從儲物袋中取出幾隻罐罐,將香料與鹽灑在烤的金黃的魚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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