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瞞著你,他丟下了你。」高訪語氣隱有氣憤。


    雁洄笑笑,「我們之間沒有約定,即使有,也已完成。何況我又不是物品,怎麽能說丟就丟。」


    高訪固執,「我不懂。」


    雁洄邁步,風將她長了的發尾揚起,彎成柔情的訴說。


    「他會回來的。」


    這句話,高訪驗證了五個月。


    阿戊沒有回來。


    雁洄即將離開地蘇。


    托林為寧組織的潛水救援隊開始培訓成員,高訪也在其列。存單的錢林為寧隻收了一半,另一半他出資,算是他紀念林為旻的一種方式。


    新的地下河圖繪製好,更正了主流的走向,十二條支流的說法,描補全十三條水脈。雁洄在一個明媚的天氣,將地下河圖交給張仝。


    高訪聽到這個消息時,來找雁洄。她已經決定好離開的日期。


    「你想好去哪了嗎?」


    「地蘇之外,都是我的去路。」


    「真的要走嗎?」


    「高訪,地蘇已經不需要雁家了,釣屍也會被洞潛取代。你應該替我高興,我真正自由了。」


    此時說出這番話的雁洄,麵容多了絲恬靜。


    高訪想起三年前,雁洄看到所裏的摩托車,想騎。他偷偷教會她,她很瘋,為了感受風的速度,忽然張開手,整個人連車摔倒。


    車子有劃痕,高訪愁啊,自己新來的,怎麽交代啊。誰知雁洄出錢修好了,也看不出來。他覺得這個女孩子很任意,任意妄為的任意。像自由,卻有個不實的妄。


    「祝賀你。」高訪釋懷了。


    夜晚。


    雁洄整理了行李,幾件常服,一套盛裝瑤服。不多,她一個人能拎動。


    是皎潔的夜晚。


    雁洄走出院子,站到自己窗前,月光透過她的影子,刻在阿戊曾經的目光上。


    阿戊離開的前一天,在這裏跟她要了他們的合照。


    「每晚你睡著後,我都在這裏,夜的虛空會把我變得渺小,孤獨感就相對減弱。」


    「雁洄,你能將我們的合照給我嗎?」


    「雁洄,你要好好地活。」他終於說出這句未完的願望。


    雁洄有點慌,「你不向我討伐了嗎?」


    阿戊抱住她,笑聲無奈,「討伐什麽?這世界於我來說遙不可及,也難容我的身份。」


    雁洄沉默。


    他又說:「那時你問我,有什麽能讓我不平穩。我現在回答你,就像現在這樣,簡單的一個擁抱。」


    雁洄給了阿戊照片,他在一個有霧的早晨離開。


    她一直跟著,跟到他回望。


    他曾說過:不要回頭,隻看前方,我都在。


    現在他的目光,在默默地跟她說這句話。


    山霧漫漫,他往遠處去了。


    峰林虛化成淺淺的墨線,將他的背影拉成微小一點,展現出一種無法抵禦的宿命感。


    他漸漸消失在蒼茫裏。


    那隻孤獸回到了他的領地。


    雁洄沒有回頭。


    走前的那一晚,是個陰霾的天氣。


    各樣事物都濕濕地沉,她抱著貓縮在屋裏。


    雷電擦亮夜空,隆隆地響,雨傾瀉如柱。


    就在這樣的深夜,有人叩響門。


    雁洄放下狸花貓,跑出院,六月的雨淋得她渾身發抖,她在門後顫聲問了句。


    「來客是誰?」


    作者有話說:


    正文完結。


    開文前的結局就想好了,本來不想寫番外的。


    但是人物有自己的思想,就比如這本我起初沒打算在感情上著墨過多(雖然文中感情也少,但濃烈),在他們的相處之中,有些東西我掌控不了,自然而然的事。


    結局留了個伏筆,你們應該有看出,番外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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