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柚心思敏銳,第一時間察覺出異常,皺眉問道:「你怎麽了?心情不好?」


    季時淮沒回應他,仍舊拋出那個問題:「有意思嗎?」


    宋柚眉頭越蹙越緊,她頭髮半濕半幹,風一吹,頭皮發涼,生理上的不適帶起心裏的薄怒,語調驟降好幾度:「你到底想說什麽?」


    「宋柚。」季時淮輕笑喚她,宋柚脊背驀然一麻,隻見季時淮朝她走近一步,英俊冷淡的麵容一半露在明光裏,光影把他輪廓氤氳的越發幽深。


    他盯著她,冷笑著說出尖銳可憎的話,「你怎麽這麽隨便。」


    「你再說一遍。」宋柚眼神驟冷,下一瞬又想起了佳迪西餐廳的事。


    心裏突然冒起來的火瞬間熄滅,像被一陣清風拂過,饒有興致地用哄人語氣問:「吃醋了?其實......。」


    「誰跟你吃醋。」季時淮驟然打斷她,臉上有一種陌生的冷嘲,毫無以往的紳士,像個冷漠到極致的野獸,能撕碎所有近身的動物,「你是不是挺得意的?每天換著不同的男人,我說你隨便,難道我說錯了?知道我為什麽不喜歡你嗎?」


    「太-隨-便。」


    惡劣,相當惡劣!


    宋柚從沒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被同一個男人羞辱。


    她個子不算太高,但踮起腳尖,輕鬆就攥住季時淮衣領,「季時淮,上次在這個地方你說我招蜂引蝶,現在又羞辱我隨便,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一再羞辱我,若換成別的男人,我一巴掌早就扇過去了。」


    宋柚提著他領子,用力一推。


    宋柚這一下用了實力,季時淮徑直倒退好幾步才穩住身形。


    啪的一聲,對麵地門關了,走道剎那恢復寂靜。


    季時淮任由衣領皺巴巴,頭靠在牆上,黑眸輕闔,剛才的針鋒相對像是耗盡了他所有力量。


    耳邊嗡嗡立體環繞著宋柚的話——若換成別的男人,我一巴掌早就扇過去了。


    就好像,他季時淮對她來說是特別的存在。


    怎麽有人如此會攻人心。


    季時淮緩了好一會,有氣無力關上門,一個人又坐在昏暗靜謐的屋子裏,微弱壁光照出屋裏淡淡輪廓,窗簾隨風而動,掀起了一地月色。


    牆上的掛鍾滴答滴答地響,一下一下敲在季時淮緊繃的神經上。


    他雙手捂住臉,脊背弓起來,沉沉埋在膝蓋上,漸漸的,他與朦朧的暗影融為了一體。


    過了許久,五分鍾,還是十分鍾,亦可能是一刻鍾。


    季時淮壓抑的雙肩劇烈顫抖,隱隱有沉抑的低吼,像個困在牢籠的獸,拚命用爪子摩擦地麵,企圖找到生路。


    終於在某個瞬間,他再也承受不住,踉踉蹌蹌映著光開了燈,滿屋瞬間亮如白晝,驅散一室黑暗。


    他靠著牆麵,瘋狂喘息,得以重生。


    -


    張文這一天發現季時淮情緒很不對,雖然平時沉默寡言很少說話,但今日格外低沉,每次最多回應一兩個字,就獨自一人窩進機房做實驗。


    沈滿憶心思細,把板凳挪到季時淮身旁,擔憂問:「是因為昨天幫我頂班的事嗎?經理和我說了。」


    昨天沈滿憶感冒,實在扛不住,就拜託季時淮幫他頂晚班,一大早經理就給他打電話說了這事,話裏話外倒是打聽季時淮的情況,有點想要巴結的意思。


    他們三人關係鐵,家裏的事偶爾也聊,但季時淮卻很少聊家人,他們對季時淮家裏情況也不了解,隻是從季時淮的個人生活習慣來看,季時淮家境應該一般,這一般又同季時淮身上清貴的氣質不太符合。


    季時淮隨口應付完沈滿憶,脫白大褂去上專業課。


    季時淮上午趕計算機科學專業課,下午趕生物醫學工程專業課,昨晚一宿沒睡,晚上比以往早了三小時離開實驗室,回了小區。


    九點鍾,小區陸續還有閑逛的住戶,路口小吃攤也還沒收攤,小道上騎自行車的孩子三三兩兩。


    季時淮背著黑色書包,眼皮半聳拉,上樓梯的時候碰到了歷史係副教授徐向陽。


    徐向陽應該是剛從學校過來,手上還提著文件包,風塵僕僕,和季時淮一同上台階,看到他愣了一下。


    季時淮是學校出了名雙修兩門專業的牛人,又是田教授門生,徐向陽自然認識,他驚訝問:「你也住這裏?」


    樓層感應燈應聲而亮。


    「嗯。」季時淮靠著牆,讓他先行,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落針可聞的樓梯間,斷續響起疊加的腳步聲,徐向陽見他不愛說話,也沒強聊天,隻是一路看著斑駁陳舊的牆麵和租戶堆積在門口的白菜廢品等時,臉上的震驚沒法藏。


    徐向陽不由小聲嘀咕:「怎麽住在這裏。」


    季時淮腿長,步子也闊的大,先一步轉彎上了一層,聽到這話,輕瞥了徐向陽一眼,但心裏也知道這話不是對他說。


    兩個大男人沒一會就齊齊立在六樓。


    徐向陽按照模糊不清的門牌號找了一圈,最後停在季時淮對麵,再次驚訝道:「你也住這一層?」


    季時淮正在掏鑰匙開門。


    鑰匙卡進鎖眼,哐當一聲,門開了,季時淮回頭看徐向陽,言簡意賅還是一個字:「嗯。」


    徐向陽感慨之餘,沒想太多,核對好門牌號,敲了敲麵前的門。


    很快,隔著門板響起踢踏腳步聲,老小區就這點不好,一丁點聲音,樓道口聽得一清二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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