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旻子迂自己是很少聽從殷姝的。


    旻子迂還是跟了上去,她想著任橋錯了,她再跟她說這樣不對好了。


    可任橋真的找到了神怨湖。


    她像是接收到了某種牽引,準確無誤地找到了在繁茂樹木後的神怨湖。


    神怨湖的一切都變了,搭建的房屋徹徹底底化為了廢墟,幹淨澄澈的湖麵烏黑一片,那些盛開的海菜花也沒有了蹤影,似乎什麽都找不到了。


    可唯獨那立在廢墟邊上的孤墳依舊聳立,隻是雜草橫生。


    旻子迂很久沒有踏足神怨湖了,這裏承載著她的痛苦,母親在這裏死亡,女兒在這裏消失,這是她不願意麵對的地方,倒是忘卻了母親的墳頭也需要打理。


    她心底一酸,隻能朝著四周看去,勉勉強強轉移著注意力。


    這神怨湖十分單調,一眼就能看到頭,完全沒有可以隱藏陣法的地方,旻子迂看著那空蕩蕩的湖麵,忽然說道:「我就說你們是猜錯了,這裏我和師兄都找過了,裕離怎麽可能會被封印在這裏,這裏什麽都沒有。」


    她還是喊著任清栩師兄。


    畢竟是喊了一百多年的稱呼,一時間是不太好改的。


    她的稱呼讓本就寂靜的神怨湖麵更為安靜了一些。


    任橋向來是有問必有答的,隻是她已麵對旻子迂沉默了好多次了,旻子迂卻還像是無所查一樣,她們因為旻子迂是長輩,不跟旻子迂計較,但關季月可不覺得旻子迂是她的長輩,她認可的無非是靳半薇,能夠認可任橋都是因為關雪足夠喜歡任橋。


    關季月走到了旻子迂身邊,臉色冷的駭人:「旻子迂你非得等著任清栩當你麵再捅上兩刀任橋,你這稱呼才能改嗎?」


    旻子迂迴應關季月的唯有沉默,可關季月顯然不是沉默就可以糊弄過去的人,關季月冷哼一聲,瞄著旻子迂的眼睛裏有譏諷:「你有沒有想過,任清栩不僅是害死了你的女兒,你的母親也是他害死的,他和卓凝是同夥,誰也不無辜。」


    關季月的聲音如雷貫耳,一下下轟擊在旻子迂心口。


    旻子迂目光一怔,低下了腦袋,她看著殷姝的墓,耳邊竟響起來了她和殷姝的爭吵。


    —小迂,媽有佛靈在身上,對人性的感知是比你更為敏銳的,你得信我,任清栩不適合你。


    —我懷孕了。


    —旻子迂,你真是鬼迷心竅了!


    —媽,為什麽人人都覺得師兄好,你偏偏要說他不好呢,他究竟哪裏不好了。


    —我說不上來他哪裏不好,但我的感知不會出錯,你懷孕了也不要緊,孩子生下來我幫你帶,但你一定要遠離你師兄。


    似乎從一開始殷姝就覺得任清栩是不合適的,可她總歸是聽不進去的。


    因為聽不進去,所以沒有改正。


    她一直堅信那是旻子迂對任清栩的偏見,可現在眼前這些人也都在一遍遍告訴她,任清栩是惡人,難道說她就這樣可悲嗎?這樣愚蠢,這樣的識人不清。


    旻子迂不喜歡做個可悲的人,可她好像真的是錯了。


    關季月像是看透了她的思想,她冷著臉說:「你有沒有考慮過,你母親之所以管著你是因為她是對的,可你自己都沒有辦法明辨是非,如何能用殷姝的那一套來管任橋,她有佛靈,感知善惡的能力比你好太多了。」


    關季月剛剛一定是聽到了她和林枰的對話,她想告訴關季月偷聽不對,可轉念想想她也沒有遮掩過。


    可關季月的話無疑刺痛了她,旻子迂心煩意亂地捂住了耳朵,她死死地盯著關季月的眼睛:「她有佛靈,那為何辨不清卓凝呢,最後還不是死在了她養女手上!」


    大概是因為任清栩的痕跡覆蓋了她生命的一百三十來年吧,她入三清道門的時候就認識了任清栩,否定任清栩的好,那種感覺就像是否定了她的一生。


    她其實早就跟任清栩談不上愛與不愛了,隻是她不想否定自己。


    靳半薇憋很久了。


    旻子迂長輩的身份壓在那,她很多時候都不方便說什麽,隻是眼看著她因為任清栩倒是都要質疑起來殷姝,靳半薇覺得她再這樣下去,任橋怕是都要將她記恨幾分了。


    「旻師,外婆她不是不知道卓凝變壞了,而是她捨不得卓凝。」


    任千菁的記憶裏,裕離的話還在耳邊。


    殷姝是死了,可她嚴格來說也不算死在了卓凝手裏,而是自己的愛裏。


    因為愛裕離,所以封印了手段,作為一個普通老婦人陪著裕離生活,這才被卓凝暗算了。


    不過她也是愛卓凝的,分明都已經察覺到了是卓凝下的手,分明最後還有機會帶著她一起上路,也沒有那樣做。


    殷姝是個好人,也是心中有愛的人,她愛裕離,也愛卓凝,所以她將神仙骨在身的裕離教成了心中唯有大愛,一點私慾都沒有的樣子。


    佛靈的力量沒有不準。


    殷姝完全是輸給了她自己。


    旻子迂沉默了,她默不作聲走到了殷姝的墳前,那裏早已跪了個任橋。


    旻子迂跪在了任橋身邊,看著殷姝的墳,再也忍不住低泣出聲:「對不起,我該聽話的。」


    她終於還是全盤否定了自己以往的所有決定。


    ——


    殷姝的墓碑很簡單,僅僅隻有一塊木牌,上麵的字是裕離一筆一劃刻下來的,看著那些字,任橋的記憶又多了些,眼淚也慢慢盈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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