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腳步踩在地磚上,清脆而有節奏,迴響於整條走廊。


    一個年輕男人從走廊入口轉過來,逆著光,半明半昧的走廊隻依稀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輪廓。


    蘭澤一頓,猛地抬起頭。


    就如同所有的電影慢動作一般,她看見他抬腿、邁步、肩頭微微起伏,光影交錯之中,他忽明忽暗的眉眼卻無聲挑起夜色裏那些叫人脆弱至極的情緒。


    鬱岑親眼看見,她此前一直平靜麻木的眼眸裏突然就有了光亮,也看見她毫無生氣的眼底裏,在那個男人出現的一刻,迅速氤氳上一層濕漉的霧氣。


    她終於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與嗔怨。


    今日蓄積已久的所有負麵情緒,在那一刻也終於找到可以依靠的載體,終於可以盡情傾瀉而出。


    算算日子,她已經有很久沒有好好看過他,與他好好說過話了。


    那張臉在燈光下寸寸清晰起來,她無意識地站起身,攜著小哭腔,輕輕嚀道:「程硯安……程硯安……」


    然後便如同離弦一般,急切切地朝著他奔過去,飛撲進他的懷裏。


    而他也在她即將跑近的前一刻,張開手,微微彎腰前傾,形成一個接住飛撲而來的她的緩衝姿勢。


    馨香襲了滿懷,她全身心地撞進他的懷裏,緊緊摟住他的脖子,腦袋埋進他的肩頸。


    他深深地擁著她,死死扣住她趴在自己肩上的後腦勺,將她抱離了地。


    情緒在夜裏悄然滋長。


    她的身子在他掌心輕顫,瘦弱而單薄。


    「抱歉,澤澤,」他收緊了摟在她腰間的手,克製著情緒,「我來晚了。」


    作者有話說:


    【這是一個愧疚的紅包,24小時內每個都有】


    第37章


    ◎害羞沒用◎


    「哥……」


    她哭過後的哼哼唧唧的鼻音裏, 盡是對他的依賴。


    喚得男人心裏癢得很。


    他自認在她麵前,自己算不上什麽君子,也沒想去做那個君子。今日是小姑娘難得主動, 伏在他肩上,像嘴裏嚼著的麥芽糖, 時間越長越黏糊。


    他低低笑了一聲,權當是自己不懷好意, 將這個便宜占下了。


    走廊裏視野並不清晰,昏沉夜色裏, 除了女孩子的細細抽咽,以及他時不時的輕哄聲,便再餘不下別的。


    可程硯安還是敏銳地覺察出空間裏第三人的存在。


    他抬眼,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那個方向。


    上次在豫園裏便見過這個男生。


    他對他總有一種刻板印象——一個二十來歲的男生, 渾身上下展露出來的氣質, 卻像個三十多歲久經社會的中年男人。


    這種人也許穩重,但也絕對精於算計。


    唇邊笑意不減, 將那人迅速打量過一眼,又重新落回蘭澤的身上。


    倒也纏人,上次還聽程蔚說華家那邊今年好事將近, 到時候他不在國內, 還得麻煩他去一趟。


    更何況蘭澤和這人分了也快一年,如今這即將結婚的關頭,竟還在惦記他的人。


    他不動聲色地將手放在蘭澤的後頸,附在她耳邊輕聲細語, 姿態愈發親昵。


    「有人看著呢。」


    酸不溜秋的一句話, 也不知她有沒有聽懂。


    說著, 他放下她, 可她卻賴著不肯鬆手,兩隻小爪子搭在他肩膀上,不依不饒地蹭著他。


    像隻小狗。


    她大概是沒有聽懂,隻顧著細聲委頓地罵他:「你……你怎麽才來啊。」


    害她等了這麽久。


    程硯安淺笑,低頭去看她。


    小姑娘一雙水靈靈的鹿眼濕漉漉的,洇潤著一層霧氣,朦朦朧朧地望著他,一副好欺負的可憐樣。


    心早不知軟到了哪裏去。


    他指腹輕輕摩挲過小姑娘濕潤的臉頰,替她拭去上頭的淚珠,溫聲解釋道:「京城的晚高峰有多堵,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小聲啐他,又揪著他的襯衫,擠出一塊褶皺,嬌聲嬌氣地討伐他,「我等了你好久,你還不理我,你壞……」


    這是要新仇舊恨一起算。


    可算得也太過輕描淡寫。


    也就是她性格溫順,若是換成其他脾氣火爆的姑娘,早晚給他扒一層皮下來。


    他也心知自己是逼得太狠,辦了件混蛋事兒,嘴角噙著笑,捧著她的腦袋:「那我誠心誠意地認個錯,您想怎麽罰都成,行不行?」


    男人想哄她開心,再正經的言辭之間也多少帶著不正經,那句「想怎麽罰」被他咬字咬得暗味又孟浪,她聽後,幾乎是瞬間便腦補出那些暗藏的風月。


    順樂以前給她看過,那些女人「懲罰」男人,讓男人心癢難耐最後求饒的手段。


    那時候她剛成年,看見順樂手機屏幕裏男人被西裝領帶蒙住雙眼,而女人身姿如騎馬,迷離水蛇一般的腰晃得她兩眼發懵,整段視頻聲情並茂,水聲連天,她當即便嚇得扔掉了手機。


    順樂見她渾身似火,連耳根子都熟透,哈哈大笑著說,寶貝,害羞沒用,你遲早用得上。


    思及至此,那些穢亂不堪的畫麵直往她腦海裏奔,她羞極,手咻地一下從他肩上抽離,就差沒直接捂住他的嘴,讓他消聲,不許再同自己說話。


    程硯安眼瞅著小姑娘方才的哭啼霎時消弭,取而代之的,是頓生而起的嬌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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