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個人坐在長椅子上生悶氣,手揣在防寒服的口袋裏,大半張臉都埋進衣領,露出一雙眼睛和高挺的鼻樑,冷冷地看著對麵的江水和布市,一副高傲地等著別人去哄他的樣子,模樣看上去可憐又好笑。


    後來想想,其實也不是什麽看風景,更不需要送什麽暖手袋,就是十五六歲的少年和自己父親鬧了別扭,一氣之下出走了,蘭理想讓她一個小姑娘從中緩和。


    可是暖手袋最後也沒有送出去,因為後來程蔚身邊的周助理也尋了過來,程硯安一氣之下,直接拿了身份證飛回了京城。


    她記得當時窮風颳過,冷得她打了個哆嗦,程硯安壓根沒看見她,直直從她身邊經過。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手裏的暖手袋沒拿穩,「吧唧」一聲就掉在了地上。


    那次是程硯安截至目前為止,第二次去黑河。可惜她暖手袋沒送出,眾人也自然而然地以為她沒見著他。


    很無聊的小事,所以她誰也沒說。


    也許程硯安根本不記得,可她偏記得深刻。


    她將手機放進口袋,輕輕巧巧地試探著叫了一聲「程昭淮」,他應聲回頭,果真不氣。


    她卻搖了搖頭,說沒事。


    那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又湧了上來。


    蘭理從小就笑話她,說她沒什麽哥哥姐姐,聽說自己有個程家的哥哥,明明隻在照片上見過,卻偏偏時常把人家掛在嘴邊,就差粘在人屁股後麵當小尾巴了。


    她可能是真的喜歡這個哥哥。


    他向她走過來,寬闊的肩膀替她擋去大半的風,他低聲問她:「還不累?」


    玩了這麽久也該累了,她點點頭,與他一起往回走。


    她提前打電話叫順樂幫忙開門,說明原因後順樂卻嗤笑一聲:「寶貝兒,這種時候,我就應該關機,天王老子來了都不帶搭理的。」


    蘭澤:「?」


    順樂慢悠悠地說:「這電話我就當你沒打來過,今晚睡哪兒自己想辦法,愛你寶貝兒~」


    沒等蘭澤開口,順樂那邊就匆匆掛了,再打過去,已經是關機狀態。


    她舉著手機,聽著裏麵嘟嘟嘟的忙音,又不可思議地打過去好幾次。


    全都是關機。


    愣了一下神,她意識到自己這是被光榮拋棄了。


    她糾結了很是有一會兒,最後實在沒辦法,哭喪著臉,轉向了旁邊最讓她有安全感的程硯安。


    程硯安訂的酒店就在飛姐家附近,也就十分鍾的距離。


    直到走到酒店,辦理了入住手續,她也一直在詛咒順樂這輩子吃泡麵沒有調料包。


    接過房卡時候她同樣沒忘再次強調:「都怪順樂睡得太死,不然也不會這麽麻煩你的。」


    甜筒一樣的矯情勁兒,還是像個小綠茶。


    程硯安也不願戳破她。


    她的房間在樓上,離開前,她卻扯住他衣服。


    深夜裏的酒店大廳有種朦朧的男女氛圍,她心裏發著慌,可從小嬌生慣養,到了這種時候,還是不願將就。


    求人的時候異常乖順服帖,膩著嗓音,扯住他的衣服,問道:「程硯安,你有幹淨的衣服麽?」


    沒有就算了……


    「有,沒穿過,在房間裏,」他嘴角浸了一絲笑,「要去麽?」


    都到這關頭了萬不能慫,她強撐著心神,點頭說去。


    可去了沒三分鍾她就後悔了。


    原本是好好的,她站在門口處,等著程硯安開行李箱,為她取衣服。


    她站在那裏,忽然隔壁「咚」的一聲,像是什麽東西撞到了牆。


    她一愣。


    房間內的男人則泰然自若地打開了行李箱。


    接著,又是幾聲咚咚咚。


    她終於反應過來那是床撞上牆的聲音。


    再接著,便伴隨著好幾聲拍打的「啪」聲,女孩子嚶嚶哭聲傳來。


    蘭澤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


    站定了腳,再次豎起耳朵仔細去聽。


    「程硯安,隔壁在打人!」


    「……沒聽見。」


    她驚訝:「這麽大聲你沒聽見?」


    程硯安裝聾作啞,卻拉上了窗簾。


    蘭澤開了門,走廊上什麽動靜都沒有,關上門後屏聲細聽,還是咚咚咚的撞牆聲,接連不斷的哭聲又再次響起,隱隱的,還有女孩子的求饒聲。


    她沸騰了,嬌嗔道:「真的在打人,女孩子都求饒了,你快去管管嘛。」


    「……」


    見他無動於衷,隻開了行李箱心不在焉地翻找著東西,蘭澤瞪他:「不是說檢察官在外遇到情況要主動履行……」


    他無聲覷來,威脅她閉嘴。


    蘭澤摸摸鼻子,小聲道:「行吧,你不管,我去!」


    還能讓對方這麽猖狂了!


    說完就要去擰門把手。


    一雙手突然從身後伸過來。


    按住她的肩,她一驚,轉過身,男人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將她包裹在小小空間裏。


    她愣:「你……」


    話音還未落,程硯安卻因為沖得太急,直接順勢把她抵在門上,手也覆在她剛準備去擰門把的手上。


    背後是冷冰冰的門,身前是一個活生生的男人。她整個人都被他困在他的胸膛和臂彎間,男人高挑的身子將她悉數覆蓋,微微附身,拉進了二人的距離。


    氣氛陡然浮動起暗味,她幾乎忘了要怎麽呼吸。臉都快貼著他的胸膛,她微微偏過頭,餘光隻看得見他領口一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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