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而來的,總會帶著傷害。


    原飛慢慢陷入沉思,有無盡的悲愴感湧上心頭。


    蘭澤抱著自己,窩在飛姐身旁,輕輕說道:「雲城的晚上會降溫,會變得很冷,但我卻可以無所顧忌地鑽進你的懷裏,你也敢無所顧忌地抱著我。這就是愛,飛姐。」


    原飛一愣,默默摟住她,眼裏終於有了很淡的笑意:「冷就直說,什麽時候學會拐彎抹角了?」


    「澤澤說得對,」順樂接話,意味深長地看著原飛,「多少人在愛裏缺乏勇氣,不外乎你我。」


    「而世間最難得的,是在愛裏擁有破釜沉舟的勇氣。飛姐,你懂我意思的。」


    原飛聽了,笑容慢慢褪去。


    晚間的風有些冷,海邊濕氣重,她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他們在樓上說了許多話,也待了太久,時間指向晚上十點的時候,飛姐才終於說道:「太晚了,你們來一趟不容易,去休息吧。」


    可哪裏睡得著?


    她看見這樣的飛姐,心裏難受。


    入夜深了,蘭澤翻來覆去睡不著,想的全是剛剛進門時,看見的那個形如骷髏的飛姐。


    衝擊太大,她直到現在也不能消化。


    又翻了個身,順樂已經睡著了。


    忽然想起,方才看見的門外巷口,有一簇飛燕草,形狀像燕子,還挺有意思。


    今天過得實在壓抑,難得會在這時候起獵奇的心思,於是她動了身,躡手躡腳地往外走去。


    夜深露重,她披了一件外套,尋了半天也沒看見。


    噠、噠、噠……


    巷口處這時有腳步聲傳來。


    在幽靜的夜裏,迴蕩著聲聲漣漪。


    她回頭,卻怔住。


    她呆呆地看著巷口的方向——月光傾泄,滿地霜華映人眼,那道身影緩緩而來,踩著泥濘,步步清響,邁進她的世界。


    就是在那一刻,她忽然想起餘光中先生的一句話來:


    【若逢新雪初霽,滿月當空。下麵平鋪著皓銀,上麵流轉著亮影。而你帶笑地向我步來,月色與雪色之間——


    你是第三種絕色。】


    天上月,水下影。


    程硯安,你是第四種難得。


    她怕是幻覺,不敢眨眼。


    就連說話時也不敢大聲:「你怎麽來了?」


    他輕輕一笑,柔意在夜色中瀲灩。


    此刻的他有種無比獨特的虔誠,如同夢境一般周身有柔和的光。


    他說:「我給小姑奶奶道歉來了。」


    作者有話說:


    不知道有沒有上本書過來的大寶貝,係列文,溫哥哥和苡苡短暫地出現一下。


    時間線大概是在溫哥哥被捕的前幾天,嗷嗚~


    --


    1本章引用餘光中先生的《絕色》


    2「你是第四種難得」一說是出自《絕色》,但《絕色》原文沒有,或許是來源於網絡?


    第22章


    ◎好哄◎


    「我沒生你的氣……」


    工作那麽忙的人, 這段時間連休息都是奢望,她又何必給他添亂?


    蘭澤順著光影的方向看過去,雲城濕冷, 入秋季節涼意更甚。他身上隻有一件單薄的襯衫,外頭套著黑色長風衣, 身姿頎長,氣質周正。


    從外表看, 是個絕對的好好先生。


    可是……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她來雲城是臨時起意,沒對任何人說過, 他又是怎麽找到的自己?


    程硯安摸了摸後頸,是有些心虛的姿態。


    斟酌片刻後,他輕咬著牙,笑道:「你發了個朋友圈, 順藤摸瓜, 找過來的。」


    蘭澤想了想,自己的確是發過這麽一條朋友圈。


    是方才在天台上時, 覺得周圍鱗次櫛比的房屋與那片海域結合起來還挺好看,便拍了一張發了朋友圈。


    可他竟然憑著這麽一張照片,便尋到了這裏。


    她感慨著此人的偵查能力, 又忽然覺得不對勁兒, 瞪大了眼:「你怎麽看見我朋友圈的?」


    他沒說話。


    蘭澤大腦飛速運轉,那一刻冒出一個荒唐的想法。


    那什麽,程爺爺……不會就是他吧?


    那她有事沒事的碎碎念,他豈不是全都知曉?!


    她心底倏地一下, 涼了半截。


    她開始在記憶中瘋狂搜尋自己是否有說過不得體的、丟人的話, 想了一遍又一遍, 將那些場景來回印證, 最後的結果是:太、多、了。


    單單就一個狀告程硯安,她都不知發過幾百條。


    可這人竟然默不作聲地全盤接收,有時候興起甚至還會與她辯論一兩句,時常弄得她啞口無言,還以為,是程硯安附了身。


    「程昭淮!你……你!」


    小姑娘是真的氣急了,都改口直呼他的小名,小臉漲得通紅,滿眼都是小可憐的委屈。


    他短促地笑起來:「所以我這不是道歉來了麽?」


    她卻氣得連話都吞吐,模樣委屈得要命:「你……你玩賴!」


    害她出這麽大的糗。


    眼見著蘭澤那雙撲閃撲閃的圓眼漸漸變得濕潤,明明是怒瞪著他,卻處處透著招人心疼。


    把人家氣成這樣,行事上的確也說不過去。


    程硯安自知理虧,緊著她的性子:「大老遠地特意從寧城趕過來……」


    小姑娘的眼睛在黑夜裏泛著亮瑩的光,就這麽朝他拋來一眼,他頓了聲,突覺不忍心,失笑開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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