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濃烈到讓人屏息,卻實實在在地飄入鼻腔,宋譽微醉,抱著時宴漸漸地出了神,思緒被她身上的香氣漸漸帶去了遠方。


    時至傍晚,冬日的夜晚來得比往常都早。


    屋內火光高照,時宴被他攬在懷中,兩人誰都不曾說話。


    屋外的風將樹梢吹得沙沙作響,小舍的窗子是用紙糊上去做成擋風的,窗欞的紙張被吹起鼓到最大限度,然後跟泄了氣的皮球那樣又深深凹了進去。


    他身上的中藥氣味似乎更加濃烈了,伴隨著竹葉青的飄香。


    時宴頓感置於偌大的安靜的竹林,耳旁是簌簌狂風,眼前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竹林,恰似小舟的竹葉漫天飛舞,旋轉落地。


    地上枯葉三尺厚,此處屏蔽了一切紛擾,隻有她跟宋譽兩人,讓原本浮躁擔憂的心在那一刻像是在陌生海麵漂泊許久的小船終於找到了家鄉的碼頭,靜靜停靠在岸邊,讓船上的旅人得到久違的寧靜。


    「殿下是否累了?」不知過了多久,時宴覺得手臂有些發酸,便開口問他。


    宋譽被她溫柔的嗓音扯回了飄遠的思緒,眼皮輕微一顫,一手捧住她半邊臉蛋兒,垂眸,猝不及防地掉進她光彩熠熠的美目裏。


    時宴道:「累了就上床休息可好?」


    宋譽有些沉淪於她的美麗。


    他一直覺得待在自己身邊的這個人有一種獨特的魅力,這是感覺是其他任何人都學不來練不成的。


    她的眼睛像是純淨,可仔細一看,又覺蘊藏了萬千秘密,寂寞,憂愁,溫柔,堅韌。


    任他如何猜測,想要進去一探究竟,可始終就好像一片無論如何都剝不開的迷霧。


    迷霧的背後有高高的綠峰隱隱若現,引人浮想聯翩,不甘就此放棄,就算刀山火海,也想一睹芳顏。


    「讓我再看看你。」


    時宴輕微蹙眉,歪著腦袋,說:「以後又不是看不到了。」


    「看一眼總是少一眼。」


    不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什麽,時宴同樣回望著他。


    他的眼睛很漂亮,時宴很少用漂亮這兩個字來形容男子,但原著對宋譽的描述便是「貌若好女」。正如她初次見到宋譽時帶給她的震撼。


    那時候她心境不同,盡管或多或少地對未來的艱難有了一定心理準備,可畢竟從未經歷過,總是無法在事情發生之前就有了經歷以後的感悟。


    她當時隻嘖嘖感嘆這人真好看,民間有流言說,男生女相多富貴,經歷了這麽多,她的心境早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在她看來,男生女相,似乎更加艱難。


    她起身替宋譽褪去了外麵的長袍,隻剩下裏麵雪白的中衣,中衣下是滑膩的肌膚。


    替他褪去衣服的動作忽然怔在空中,宋譽微微側過頭,說:「怎麽了?」


    時宴不知自己怎麽了,難道是自己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待久了,所以心中長出了依賴的藤蔓,看到他身上幾處鮮少的完好的肌膚,又想到衣服底下肆意殘忍的傷痕,鼻尖就不自覺發酸。


    她吸了吸鼻子,繼續給他脫衣服,說:「殿下記不記得以前答應過我些什麽事?」


    「嗯?」


    時宴提醒道:「是跟你有關的。」


    宋譽張開手,任由她整理的衣裳,接著肌膚袒露在混合著茶香和酒香的空氣中,他伸長了脖子,微微仰起下巴,假想自己站在高處,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到山的最高處,迎著山巔之上的冷風。


    他勾了勾唇,思考片刻後,啞然失笑:「你瞧瞧我,真是該死,看你的表情,似乎有什麽你很在意的大事,可我思來想去,實在想不到是什麽事情。」


    時宴收好他的衣服,整齊地丟在床上,又拿起邊上的布巾,將火爐上剛好燒沸的水壺拿下來。


    宋譽隻穿一條褻褲,長發垂落於腦後,兩邊各自跑出一縷秀髮,正好完美地擋住他腹部兩根優美的線條。


    他走到木桶前,發現桶裏還有一半冷水,提到時宴跟前,時宴兩手提著把手,小心但平穩地將熱水倒入桶內,空中的弧線騰起一股炙熱的白霧,將兩人眼前視線都模糊了。


    宋譽坐在床邊,時宴擰幹布巾,目光隨著布巾經過的地方,注視著每一寸完好的或者被破壞的肌膚,有的傷口剛剛結痂,有的已經長出了新肉。


    桌上隻點了一支蠟燭,但今晚的蠟燭燃得分外好,火光將小舍照得十分通亮,明亮的燈光下,傷痕交錯雜亂,觸目驚心。


    她看在眼裏覺得有些心疼,宋譽卻跟沒事人一樣,眉目間充斥著勝利在望的高昂激動。


    公玉泉回來的那一天,麵色十分沉重,他在宋譽麵前跪了下來,重重磕了一個頭。


    時宴不解他這是為何,他們之間的關係什麽時候走到了需要鄭重磕頭的地步,跟以往宋譽施予懲罰時公玉泉心甘情願領罰時不一樣,宋譽隻是定定地凝視了他一眼,很快就揮了揮手,叫他起身。


    時宴瞟過宋譽的神情,又看了看公玉泉,一個異常平靜,似乎不過落葉飄零,流水從容,一個則是沉重中帶點時宴讀不懂的複雜之色。


    宋譽雙手背於身後,一身白色衣袍稱得他如同天山雪峰高崖的雪蓮,幹淨,柔和,可又帶了些不應該在他身上出現的沉穩。


    一片落葉旋轉飄落在時宴的頭髮上,她抬手去碰,卻什麽也沒有碰到,時宴在心裏狐疑了片刻,抬頭一看,天空昏昏沉沉,突然有密密麻麻的,如飄絮一般的白色絮狀物落了下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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