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把他送去報案而是帶著來找我們,就是因為你了解那個牙買加人有這段歷史對吧?!甚至……你也可能吃過他的苦頭?你自己買煙的時間比畢佑久,按理來說依賴性會比他高,我那晚在詢問室裏麵聽說這個牙買加人雖然人品惡劣,可是他賣的東西並不算漫天要價,所以才有那麽多人包庇了他快十年!你更多的也想給自己吃過的苦頭報仇,對嗎?」


    車廂裏擁擠嘈雜,甚至因為caleb的發作的咒罵依然句句陰毒,所有人都知道錢墨承是猜對了,否則盧餘超也不會一句不答,甚至還用車裏散落的一瓶喝剩的飲料瓶子狠狠地往那可顆金棕色頭髮稀疏的腦袋上發狠地砸去,要不是周忍冬和阿海趕緊攔住,怕是憑著他們自己找到畢佑的時候,也已經無法挽回了。


    「鱸魚還知道這個人曾經的合夥人,我們趁著他成癮性發作的時候打開了他手機的指紋鎖,他和kolt其實一直都有一些糾紛,就在我們翻找的時候有一個海外社交帳號的訊息發過來了,好像是因為他也擔心你醒了以後一個人製服不了你,所以拿著一份利用假身份申請到了新工作的錄用通知威脅那個墨西哥人,希望他可以去奉賢幫他一把。」


    錢墨承說完這一句被自己省卻掉了太多的話之後隻覺得筋疲力盡,他兩手撐在床邊揉起了自己不斷跳動的太陽穴。


    就在他差點因為腦海裏又浮現出那天破門而入的畫麵要崩潰的時候,畢佑那冰涼虛弱的手再次顫抖地握上了他,錢墨承甚至有些不敢看向他,可是就在自己打算用幫著去替守著兩個病房的人買飯的阿海的時候,畢佑的咳嗽聲立刻就在身後響了起來,又把他拉回了床邊。


    臉色灰白,嘴唇烏青,眼睛裏不斷地和渾身的難受疼痛抗衡的交鋒,他第一近距離地體驗到化學成癮的可怕是那天晚上離著太近看到caleb,那是一種讓他沒辦法表述的噁心!


    他怎麽也沒不會想到就在一個半小時之後,那張鋪著褪色床單的鐵架床上,一副渾身布滿了淤青和紅印的單薄身子也用如此恐怖的方式抽搐在一個高大身影的下方,等到kolt被製服的時候,畢佑已經沒有了任何意識。


    「你不告訴我,我就會不知道自己已經怎樣了嗎。」


    畢佑這一句說得很是平淡,卻也徹底把錢墨承的眼淚徹底決堤,他甚至兩次開口都沒有辦法說出一個字,等到畢佑強忍著半身的刺痛扶上他的臉頰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滿口責怪卻又極其小心地順著他撫摸的走向迎合上去。


    畢佑的眼睛裏也因為眼淚而多了些光,他疼得眉頭根本沒辦法平緩下來,可嘴角卻依然努力地想去笑,錢墨承卻誤以為這是他又要因為是他那天被灌下打量違禁藥又要發作的前兆,好在那隻就要按上急救鈴的手被畢佑截了下來。


    他感到自己的胸口被堵得漏不出一點風一樣,甚至因為兩次勉強發力而喉嚨也好像再次被kolt的手掐上一樣,可是他依舊固執地不理會錢墨承那滿口的質問和阻攔,憑著自己的力氣把這隻手扳到了自己胸口上麵。


    就在掌心觸摸到那皮肉單薄的冰冷上麵的時候,錢墨承的心也瞬間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死死地擠壓抽打,想起了那天急救室出來的主治醫師嚴肅的一句


    「他有遺傳的隱形心髒病,如果生活健康還好說,但是他在幾個小時前被強迫吸食了純度太大的化學違禁物,恐怕現在保住的命並不能說明什麽,人醒之後,家屬還是得有個最壞的打算才好!」


    醫院裏最不缺的就是痛苦的嚎叫和撕心裂肺的祈求,錢墨承兩腳發軟地跪坐在了地上。


    他一遍遍地說著祈求的話扭頭在醫生和跟進的警員之間,洪澇災害的其他成員一邊抹著自己的眼淚一邊把他扶起來,甚至連推著畢佑出來的隨術護士都因為少見到畢佑這種遭遇的而往眼睛上抹了一把。


    「他會不會醒不過來了?」


    錢墨承兩眼呆滯地跟在病床的旁邊,莫文婷和畢佑家超市的電話被警員打了無數次也沒有人接聽,到了畢佑被安排進病房的時候才有了一點根本沒用的消息——畢文濤半年之前被人設計欠下了一大筆所謂的「牌局債」,而就在畢佑出事的前一天莫文婷作為債務共有人和畢文濤辦理離婚,隨後兩人分別切斷一切聯繫方式消失了,就這個消息,還是因為設局的人看到自己要到手的肥肉沒了,才鋌而走險地去轄區報案……


    「老錢,我覺得我一定已經死了,你告訴我是嗎?」


    錢墨承啜泣地罵了他一句『十三點』,畢佑卻把感觸著自己心跳的手繼續加力按在自己胸上,他以為這樣的自己會得到錢墨承一點兄弟情分上的可憐,但他卻不知道那苟延殘喘的跳動已經對錢墨承造成了巨大的折磨,也徹徹底底地震碎了他心裏懵懂逃避過的一股衝動。


    「如果我不是死了,我怎麽會看到你哭呢!你是不會哭的……從來都是我去找你,也從來都是我在哭……」


    畢佑的話還有說完,本來被自己按在胸口上的手忽然發起了反擊,錢墨承反鎖了他那細瘦的手腕,就在那帶著顫抖的胸口猛烈起伏的瞬間,一股濕熱的柔軟撞在了畢佑的唇上。


    「不許說自己死!禍害……禍害遺千年,輪不到你!」


    錢墨承的聲音因為緊張也顫抖明顯,可他卻沒有一點後悔自己剛剛那觸碰的淺嚐,這就又輕輕地咬了咬那被自己連帶濕潤的下唇作為懲罰,他給了那隻原來被自己按住的手腕自由,用自己的舌頭輕而易舉地攻占了這個好像呼吸停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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