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賣了!否則我無論在哪裏都饒不了你!琴盒……琴盒也別丟!上麵的簽名是『ron a射ton』,如果不是因為在我人生最迷茫的2005年在倫敦遇到他,骨髓可能也就不會在上海誕生,我可能早就是一個困在生活裏的平庸男人了!」


    他用顫抖的嗓子辛苦地說完了這句,隨後又轉身向一陣旋風一樣跑回了他原本停下的地方,就在自己剛要邁出腳的時候畢佑忽然大聲地叫了他的名字,回頭時候就見到他一手吃力地舉著自己的琴盒,一手做著朋克手勢大喊了一聲「朋克不死」。


    與理想殉道者的告別是傷感而讓人淚流滿麵的,可等到畢佑提上自己的行李箱在虹橋路與dav告別之後,他帶著滿臉的淚痕踏進了畢文濤夫婦經營的超市後,任憑多少耳光與拳打腳踢落在自己身上,他的眼睛卻變成了幹旱的荒漠,即便再痛也沒流下一滴眼淚,他對那些難聽又熟悉的罵聲充耳不聞,偶爾畢文濤歇斯底裏地問了能用一個是字去答的問題時,他才發出一點聲音,在圍觀人群的勸說與父母的筋疲力盡地停止之後,他才咬牙忍著跪久了的膝蓋酸痛滿滿地站了起來。


    「誰讓你起來的,給我跪回去!」


    原本還捂著胸口暫時被附近熟客勸下的畢文濤看到他擅自起身之後又忽然起身,兩隻手搭到了畢佑肩膀不斷地想把他按回去,畢佑卻一臉漠然地從自己褲袋裏掏出了兩張銀行卡和原本自家的鑰匙,畢文濤看到之後將這些東西從收銀台毫不客氣地掃到了地上,拽著他的衣服,噴了他一臉口水問道


    「你到底想幹什麽!」畢佑還是冷靜得讓自己父母抓狂的一張死臉,隻是淡淡地答了他一句


    「我想組樂隊,我覺得這樣的活法比較適合我。」


    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卻讓自己再得了兩計響亮的耳光,也讓莫文婷像那晚在派出所裏一樣差點暈倒,畢佑朝著被一群手忙腳亂的女人圍著的莫文婷看了幾秒,隨後提了提音量朝她說道


    「媽,對不起!我知道你一定要我去墨爾本有原因是因為你們要離婚,甚至你覺得我應該有萱萱這樣一個畢了業就能結婚,給你一處安身養老的家,可是對不起,我會每月盡力給你一些生活費,但是我不喜歡萱萱,也過不了你安排給我的生活!」


    說完之後他忽然發力把畢文濤捏著自己背心領口的手掙開,轉身從那些門口*頭接耳的人中突圍,伴著一串嘈雜逃離了這個他內疚無比卻又無能為力的地方,就在他狂奔了大半條虹橋路來到晚高峰的十字路口的時候,恰好撞上了一個還在拿著手機地圖校對方位而撓頭苦惱的吳非


    「哎喲,趕上了!」吳非對他這忽然出現在自己眼前也是意外得很,畢佑一口氣還沒喘勻,這就被他拉住了手腕搶了琴包,生拉硬拽地往地鐵站去


    「走吧,無家可歸的樂手!但是先說好,我就一張床,你得睡客廳……」


    他話還沒完便感覺到自己肩膀被一股沉甸的力量壓了上來,隨後一陣啜泣傳進了自己的耳朵,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隻是定定地站著,就這樣在不斷有人回頭置疑的人來人往之中不斷地安撫在他的頭上,任由他的哭聲越來越惹人注目。


    第40章 僥倖心理


    昏暗的舞台的人多嘴雜的擁擠之中不斷地晃動著一盞暗淡的藍色聚燈,livehouse裏的空氣總會是濃度極高的混合,酒精的揮發糾纏著香水唇蜜的甜味蒸得人多巴胺也徐徐升騰。


    就在斑斕的燈光忽然殺進視線的那一刻,幾乎每個人都本能地歡呼出聲,而洪澇災害也正是在這晃眼濃烈的氛圍之中,在吳非朝著台下的一聲「準備今晚有多瘋?」的吶喊之中,台下的樂迷們齊齊地做起了朋克手勢予以回應,用千奇百怪的作答在鼓點的躁動被吉他追逐殺到的和弦之中,開始了釋放起了他們「蓄謀已久」的瘋狂。


    「be careful to live in this time,i think dumb ea ,i should cry of u my guy!never lose u rage,i need u wicked ,i need u rebrllion my punk guy!……」


    吳非在搖頭晃腦之中撕扯著他髒亮的嗓音,三兩句唱詞之間便徹底地把台下原本雜亂無章的搖擺甩頭,都帶成了這首《camarade》的節奏。


    狂亂,跳躍以及接近瘋狂的旋律由這四個差點又因為主唱交通路況估計失誤而再次遲到的年輕樂手們手中幻化成一片他們用自己的主張而製造出來的夢境世界,這裏麵有著滾燙鮮活的靈魂,他們奔跑在烏雲密布的混凝土叢林之中,在沒有任何指引和無限的嘲諷之中,全憑著眼裏的光芒橫衝直撞地嘶吼著召喚來了無數同樣不苟同平庸的同伴,把那一腔沸騰的荷爾蒙化成護身的戰袍,去衝擊著冷漠殘酷的牆壁。


    這很難不讓每一個喜愛朋克與搖滾的在場中人如癡如醉,就連向來在台下無論身邊怎麽瘋狂混亂也雙臂抱胸,一臉平靜地用評論家的眼睛去看每一個年輕樂隊的sam哥與胡大人都沒能抵擋住這從台上撲麵而來的瘋狂蠱惑,待得這曲弦止鼓弱地漸漸褪卻之後,他們竟成了比起那些在眾籌平台給洪澇災害流言非常喜歡他們樂隊的狂熱粉絲還要搶先開口,用一嗓子洪亮且長的尖叫予以他們肯定。四個都已經把自己的長髮甩得雜亂無章的人各自撥開了眼前的遮擋,難以置信地盯著這兩個反常的爺叔,隨後各自做起了鬼臉,這是許多地下樂隊對樂迷感謝的特殊行為。


    演出並沒有按著計劃的時間在晚上的十點半結束,因為台下不斷的「安可」與一聲聲高喊,四個已經接近脫力的人再次就位,等到三曲被要求返場的歌曲終於結束之後,畢佑感到自己頭重腳輕,鬼上身一樣地兩眼迷離,飄著腳步往後台休息室的沙發上一頭栽下,隨後大口地給自己灌下了兩瓶純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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