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12月, 氣溫越來越低, 場上人走路基本都縮著脖子跺著腳,盡可能地讓自己身上暖一點,所以稍不注意, 道具就很容易被碰到, 發出啪啪噠噠的倒地聲。


    宋穀雨正拿著劇本,嘴裏念念有詞, 江巡站在他旁邊,在又有道具因為刮蹭倒地的聲音傳來時, 他皺起眉, 抬手捂住了宋穀雨的耳朵。


    「你繼續對。」


    宋穀雨有些不明所以, 茫然地點點頭, 沒有想太多,江巡讓他繼續,他就繼續低頭著嘀嘀咕咕,中間還轉換著各種語氣說台詞。


    江巡半彎著腰,側著腦袋看他半晌,眉間鬆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宋穀雨抬頭注意到他的目光,給他看耳熱了,有些不好意思道:「怎麽了……」


    江巡:「今天拍完這場就要結束了,開心嗎?」


    宋穀雨抿唇一笑,「嗯」了一聲,鬆口氣的同時又輕輕皺眉,「不過最後這首歌的場景比較特別,我不是很有把握。」


    「可以拍好的,這麽多天你一直在琢磨人物內心,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宋穀雨點點頭,蜷起拳頭抵住羞澀翹起的唇角,說:「那好吧,我也覺得我可以。」


    江巡站直身體,把他拉到人少的地方,擋在自己和牆壁之間,牽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手掌上握了握,溫柔笑道:「你當然可以,我從來沒覺得過你有不行的時候。」


    宋穀雨抬頭,看著江巡英俊又溫柔的臉龐,忍不住又翹翹嘴角。


    江巡迴來了,他不用一個人麵對過去,若無意外,將來他們兩人會相伴著走過很長一段時間。


    不管他們能夠相伴多久,至少現在,他真的承受不起,也捨不得讓江巡再次消失了。


    機器開始啟動,導演招呼一聲,宋穀雨和江巡簡單說了幾句話,便匆忙跑了過去。


    他這一上場連續拍了好幾個大景,等到中場休息,時間已經來到中午12點。


    這幾個小時,江巡身旁人來人往,也有心思靈活想過去搭訕的,但看到他一臉冷漠,生人勿近的模樣,也隻能無奈作罷,識趣離開了。


    宋穀雨到導演機器前看完錄像聽完建議,才撐著酸脹的腿,轉身朝江巡走來。


    江巡斂目看了他疲憊的臉龐幾瞬,拿起一旁的外套給他披上,沒讓他碰組裏的盒飯,直接開車帶他出去外麵吃。


    開開心心吃了頓地道的粵餐,又像普通情侶那樣,慢悠悠沿著小公園散步消食,江巡才又開車帶著宋穀雨回到片場。


    不過沒讓他下車,叫他就在車上休息。


    江巡的車很安靜,空調溫度適宜,睡起覺來特別舒服,宋穀雨毫無抵抗力地留下了,說了句「那等開拍了我再下去」就閉上眼睛,抱著小毛毯便開始呼呼亂睡。


    江巡動手在他座位旁操作了幾下,幫他找座位合適角度,調整好後,江巡低下頭,靜靜看了他的睡顏許久。


    宋穀雨這會兒睡覺不像平時那般老實,他眉間微微皺起,小腿時不時反射性彈動一下。


    江巡握住他的小腿,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掀開宋穀雨的褲腿,雙手磨搓,然後用自己搓熱的手掌捂在他膝蓋上,輕輕按摩。


    隨著他的動作,宋穀雨微蹙的眉間慢慢鬆開了,腿腳也不再亂動,看起來像是睡得更深更沉了些。


    按摩持續了大半個小時,直到車外人影晃動,江巡拉下宋穀雨的褲腿,躡手躡腳下車。


    正準備敲車窗的王傳頓住手,瞥見江巡斂眸看來的眼神,他立刻轉身往回走,「打擾了,我待會再來。」


    和這閻羅王說話,還不如選擇去和導演周旋。


    所幸宋穀雨生物鍾極準,在開拍五分鍾前醒來,他拍拍臉,鑽入江巡懷裏磨蹭了幾秒,便拉開車門跑進片場。


    換裝補妝,然後立於王傳身旁,隨時準備著聽導演的指令入鏡。


    他拍完剩餘戲份,已經是五個小時之後,冬季天黑得快,走出人堆往外一看,天色都有些暗了。


    宋穀雨的戲份全部殺青,這幾天懸著的心也放下來,他呼出一口氣,左右轉頭尋找江巡的身影,發現他不在片場內,正想著出去外麵找,前方就熙熙攘攘走進來幾個人。


    打頭的是趙知州,他手裏捧著一束玫瑰,另隻手還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微笑著朝宋穀雨走來。


    趙知州風趣幽默,給宋穀雨準備的殺青禮物也很有來頭,介紹起來好像是在講笑話,把宋穀雨逗得眉眼彎彎。


    看著他笑,趙知州忍不住伸手過去,抓著他的手感受了一下,「手有點涼,」隨後脫下自己的手套,「片場也沒準備多的,你先戴我的吧。」


    宋穀雨看了手套一眼,剛想開口拒絕,就聽到「砰!」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宋穀雨轉頭看去,江巡立在入口不遠處,地上幾個路障道具正骨碌碌繞著他腳邊轉。


    江巡斂眼看來,低聲說:「抱歉,天黑看不清,不小心碰倒了。」


    宋穀雨馬上跑過去,繞著他周身看了幾圈,緊張道:「有沒有受傷。」


    江巡搖搖頭,「沒事。」


    這時,趙知州也走了過來,聽見他的話,臉上興味十足,轉轉眼睛,對宋穀雨說:「穀雨,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今天好不容易殺青了,一定得好好犒勞你,酒店師兄早就訂好了,就在……」


    江巡微微低頭,看著膝頭輕輕「嘶」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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