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巡一直沒醒,中途護工進來換藥,兩瓶吊水下去,溫度開始往下降。


    天蒙蒙亮的時候,江巡睜開了眼睛。


    宋穀雨正坐在病床邊的木質椅子上,輕輕翻閱手裏的書籍,見他醒來,放下書,探手去摸他的額頭,「江巡,感覺怎麽樣?」


    江巡偏著頭,直直看著宋穀雨的臉,沒有說話。


    「先喝水潤潤嗓子,你睡了十多個小時了。」


    「嗯……」江巡垂垂眼,好像很虛弱似的從喉嚨裏發出一個氣聲。


    宋穀雨轉身,拿起床頭櫃上的杯子倒水,托著他的頭坐起來,慢慢餵水給他喝。


    江巡喝著喝著,突然嗆咳了一下。


    宋穀雨扶著他靠到自己肩上,趕緊騰出一隻手來給他順背,「還好嗎。」


    江巡點點頭,說沒事,眼皮卻忍咳忍到薄紅,眸子裏也水光點點的。


    「不喝了,」宋穀雨拿開水杯,看向旁邊放置物品的桌子,「餓不餓,吃點東西好不好?」


    江巡又點點頭,好像宋穀雨說什麽,他都願意照做似的。


    扶著他靠到床背上,宋穀雨起身拿來保溫盒,把一直溫著的雞絲粥盛出來,放到江巡麵前的小飯桌上。


    「剛才你沒醒我下樓買的,溫度剛剛好,你嚐嚐。」


    江巡拿起勺子舀粥,手突然無徵兆地抖了一下,勺子碰到碗沿發出清脆的瓷器聲。


    「你先放下,」宋穀雨的心跟著收緊,連忙按住江巡的手,接過勺子,自告奮勇道:「我餵你,啊,張嘴。」


    宋穀雨餵過來的粥,江巡一口一口吃掉了。


    一碗粥餵完,宋穀雨問他還要不要,江巡意猶未盡,很可憐地望著保溫盒,卻很懂事地搖搖頭說不要了,宋穀雨和他對視了一會兒,直接盛粥,自作主張又給他餵了一碗。


    放下碗,宋穀雨收掉小飯桌,又探手去摸江巡的額頭,「怎麽樣,還難受嗎?」


    宋穀雨幹什麽,江巡都睜著眼睛看他,聽到問話,好半天才搖搖頭,好似剛才是看他看走神了。


    宋穀雨扶著他重新躺下,給他蓋上被子,「再休息一下,等會醫生上班了叫他來看看,退燒的話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江巡說好,卻頻頻翻身,把被子踢開,直到宋穀雨也鑽入被子,抱著他的腰輕輕拍他後背哄他睡覺,他才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醫生快上班的時候,宋穀雨悄悄從江巡懷裏退出,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摸,終於感覺到了退熱。


    等江巡清醒,醫生進來做了全套檢查,說已經退燒,可以直接出院回家了。


    雖然醫生說沒什麽大礙,但江巡俊臉蒼白,說話有氣無力的樣子,實在不像沒事那麽簡單。宋穀雨皺皺眉,辦理出院回家後跟江巡交換了家裏的備用鑰匙,以方便近身看顧他。


    江巡看起來也確實很虛弱,不經意間在宋穀雨麵前走過,身體總是搖搖欲墜,看得宋穀雨心驚膽戰,跑上去扶住他,輕聲細語地說:「放著好了,我來,你還病著,要養好身體,先回房休息會兒,好不好?」


    宋穀雨扶他回房,按躺在床上,起身想關門離開的時候手被拉住。


    回頭,見江巡垂著眸子,也不說話也不鬆手,就是一副很可憐的樣子,這時候宋穀雨就會爬上床,鑽入江巡的懷裏,拍拍他的後背輕聲哄道:「好了,快睡覺吧。」


    就這樣過了一周,江巡的病早就好了,但他們的相處模式變化不大,江巡依然一步三咳,宋穀雨也依然承擔著照顧人的角色。


    和諧融洽,仿佛蒙就了一層幸福生活的表象。


    這天午睡,宋穀雨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退出江巡懷裏,關上門走出去陽台接聽。


    和對方聊了幾句,掛斷電話的時候,門被敲響了。


    宋穀雨放下手機,走去玄關開門。


    門口站著一位年輕女孩,長相精緻漂亮,身材修長高挑,看妝容和打扮,很像是在校大學生。


    「你是誰,」那女孩瞥了宋穀雨一眼,又開口問,「這是江巡的房子沒錯吧?」


    宋穀雨沒說話,點點頭。


    那女孩昂著頭,和他擦肩而過,走到沙發邊坐下,把這當成自己家那般,從包裏掏出一本八卦雜誌看起來,「請問,能幫我倒杯水嗎?」


    請求別人幫助,語氣卻是理所當然。


    宋穀雨沒回答她的問題,看著大剌剌敞開的門,皺皺眉,轉身問道:「請問,您哪位?」


    女孩看都沒看宋穀雨一眼,放下雜誌撩撩頭髮,玩著新做的美甲,淡淡道:「水。」


    宋穀雨無奈,隻好虛掩上門,走去廚房給她倒水。


    女孩端著杯子喝了一小口,皺起眉,挑剔道:「什麽牌子的,味道真怪。」


    宋穀雨麵無表情看了她一眼,「您還需要什麽,咖啡?橙汁?還是茶?」


    「呃,那倒不用,」女孩又喝了口水,「我是來找江巡的,主要是他老不回家,我爸讓我來叫他回去相……」


    「江素!」江巡不知道什麽時候睡醒了,此時正站在房門口,陰沉沉地看著她,「你來幹什麽。」


    江素從沙發上站起來,抬高下巴,很有氣勢地和他對視,「你以為我想來?還不是你不回家。」


    「我會回去,」江巡一步一步走過來,拿起江素的包連同她的人一起推向門外,看都沒看她一眼,「現在,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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