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穀雨站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用一雙明淨的眼睛瞪江巡。


    江巡抬頭同他對視,眸光轉動幾瞬,還是選擇繼續接著說:「還有那個樂隊綜藝,也一起退出好了,如果你同意,明天我就去跟魏斌說。」


    「不可以。」宋穀雨手握成拳,緊張地抵在桌麵上,「我不能退。」


    江巡也站起來,伸手覆住他發白的指尖,「有什麽不能退的,那種樂隊哪裏值得留念?」


    宋穀雨:「這是王哥幫我爭取來的工作。」


    江巡:「他拿你當免費勞動力,場下所有事都推給你做,場上高光時刻卻是屬於別人的。整場綜藝跑下來沒名沒姓,完了再分給你千把塊,這樣有意思嗎?」


    「如果你想上綜藝,」江巡頓了頓,矜持地說,「跟我去上就好了,剛好有個下月開拍的音樂旅行節目跟琳達接觸了,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江巡!」宋穀雨瞪圓眼睛,說話聲音都大了許多,眼皮緊繃繃的都紅了,「江巡,我不用你走關係,我不是那種……不是那種……不用走關係上節目!」


    江巡見他瞬間紅透的眼皮,頗為慌神,抬手輕輕觸摸,「怎麽了,我帶你上節目你就可以輕鬆點,不用那麽辛苦去上那種黑綜藝了。」


    宋穀雨拍掉江巡的手,依然瞪著他,「我不要,我不是走後門的人,王哥找的通告,我都可以上。」


    江巡動動嘴唇,有些話差點脫口而出,但胸口起伏幾瞬,最後還是妥協了,柔聲說:「我不是讓你靠關係去上節目的意思,隻是希望你工作輕鬆點。而且,你這樣早出晚歸的,我都快見不到你了。」


    最後一句話江巡說得有點可憐,宋穀雨聽到了,抿抿唇,還在生氣的臉馬上就軟和下來了,也輕輕說:「可是那是王哥給找的,我得去上。」


    「嗯,」江巡眸光微動,暫時擱置了說服宋穀雨退出樂隊的主意,拉著他的手坐下,「這些以後再說吧,先把粥喝了。」


    宋穀雨第二天早上起來,下意識走到玄關,打開門朝外張望,對麵靜悄悄的,也不知道屋主人還在不在。


    不過他低頭一看,自己門口放了張凳子,豆漿油條白煮蛋等整整齊齊擺在上麵,還用透明罩子罩著。他掀開來,伸手碰碰杯沿,發現剛剛好是適合入口的溫度。


    吃完早餐,宋穀雨照常去公司訓練,但他開始覺得四樓訓練室的氣氛越來越奇怪。


    應該說,自從他錄完和江巡合作的那檔音綜回來,樂隊其他成員的態度就變了,對他的漠視和敵意更加明顯。


    情商不高的鼓手就不用說了,見著他少不了冷嘲熱諷,可連一向顧著臉麵的主唱何銘也開始有意作梗,這就直接影響到他創作了。


    如同此時,他正在整理靈感,抓緊時間寫旋律,卻聽到背後傳來慢悠悠的一句玩笑話,「哎呀居然以前都沒發現,你們看,坐在陽光下落地窗前,顯出來的那薄肩,那細腰,太抓眼了,難怪江先生找上門來,你們說,我現在減肥還來得及嗎?」


    身後幾人都悶笑起來。


    宋穀雨按在琴弦上的指尖一頓,唇線瞬間抿得平直。


    邊上敲敲打打的鼓手混不吝地說:「你減肥幹嘛,你要下海伺候大老闆還是下海演基片啊,不然瘦成閃電也沒人看你啊。」


    「就是,光減肥有什麽用哦,還得有人疼,有人捧,就像我們宋老師一樣,到時候再出演個純愛大ip,直接就爆火了哦,對不對啊。」


    幾個人靠在宋穀雨身後打打鬧鬧,玩笑話半真半假的,說起來肆無忌憚得很。


    宋穀雨懷裏的貝斯鬆了鬆,差點掉地上,他慢悠悠側過臉來,說:「你們,不要亂說這種話。」


    「大家一個樂隊的,開開玩笑而已嘛,我們又沒怎麽樣。」


    「對啊,宋老師不會連個玩笑都開不起吧,還是說你真有什麽好事呀,有的話就別藏著不說呀,大家都是兄弟,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就告訴我們唄。」


    「就是嘛,現在多少大明星下海演基片啦,風氣開放得很,你要真是那種,我們也不會戴有色眼鏡看你的。」


    「看你說的,那種是哪種哦,大家都是公民,都有權利談戀愛的,不過要能談到江影帝那種級別的也是本事呀,以後星路順遂,「躺著」就把錢賺了,還能大紅大火。」


    「那要不我也去自薦試試?」


    「哈哈哈你?你虎背熊腰的,哪個大老闆瞎了眼能看上你啊。」


    宋穀雨勉強抱住貝斯,轉回臉,強迫自己進入創作狀態,不去聽背後的閑言碎語,低著頭沉默地邊撥琴邊記音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等訓練室的人陸續都走了,宋穀雨才起身離開。


    不過半路上他下了地鐵,打算走路回家。


    下的這個路口離他住的小區不算遠,走路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就可以回到。他沒有打開手機看信息,攥著背包帶走在路上,一個人靜靜想一些事情。


    回到家後,對麵屋裏還是靜悄悄的,江巡好像不在。


    宋穀雨扔下背包去洗澡,出來後沒管還濕著的頭髮,直接躺在沙發上,打開手機。


    屏幕上立刻蹦出懸浮框,有人發來消息說:想你了。


    洗澡都洗不掉的疲憊瞬間消散無蹤,宋穀雨嘴角微微翹了翹,解開指紋鎖,點進通訊軟體裏,發現還有一句未讀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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