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珍玉食的麵積並不小,雖不如鬆閣般山水相依,但大門大窗,飛簷勢壯,相比起來,鬆閣仿若江南園林秀美清雅,八珍玉食更有北方建築的氣魄。


    此刻八珍玉食的院子中都掛上了燈籠,景色美不勝收。


    唐鶴逢自然不會敗蘇媚的興,便同身邊的侍者說道:「先去忙吧。」


    等人離開後,蘇媚便拉著唐鶴逢的手慢悠悠的順著小路走過去,走了沒多久,她忽然笑了起來。


    唐鶴逢本在她的側後方盯著燈光下她那一截如白玉的脖頸,忽聞她的笑聲便問:「那麽開心?」


    她也沒回頭,甚至腳步也沒停下,但卻很鄭重其事的回答他的問題:「當然,同你在一起,無論做什麽我都是開懷的。」


    聽到她的話,唐鶴逢的唇角忍不住一彎再彎。


    前方路邊放置著嵌螺鈿理石的清式獨座,兩個人便順勢坐下。


    蘇媚微微側了側身體靠在唐鶴逢身上,她一隻手挎著他的胳膊,下巴墊著另一隻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上次來時我並未注意,這裏竟然有這麽多花。」


    唐鶴逢也側身看著她,很聽話的為她解釋:「這裏的女主人曾經是個花藝師,原本也是沒有這些花的。」


    「那他們之間應該感情甚篤。」蘇媚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頭。


    猝不及防,蘇媚這才發現唐鶴逢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這個距離很危險,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蘇媚能夠通過自己的肌膚感受到唐鶴逢溫熱的呼吸。


    不知道什麽時候,那隻被她穩穩挽住的手臂已經放到了她的腰間,她沒有閉眼,所以清楚的看到了唐鶴逢慢慢湊近的臉以及在彼此觸碰那瞬間他眼睛中一閃而過的痛楚。


    但是在那瞬間蘇媚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所以她並未意識到那抹痛楚的不合時宜。


    溫熱的,柔軟的,恍如隔世的。


    隻有胸腔中那顆熾熱的心在鼓動,她用力的攥住了他的衣服,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他溫柔的,固執的吻住蘇媚。


    他們肌膚相貼,蘇媚甚至可以感受到他顫抖的身體,一種不可遏製的抖動,蘇媚不知道那是為何,於是她想張開雙眼。


    但一雙手掌很快的覆蓋在了她的眼睛上,入眼一片漆黑。


    他的唇離開了她的唇,輕吻了她的脖頸。


    自然而熱的,他鬆開了她。


    蘇媚的視線不敢再落在他的身上,她很快轉過目光四下巡視,看到路的對麵開著紅艷艷山茶:「山茶花?」


    「朱茶。」


    「朱茶?」蘇媚訝然,隱隱覺得名字有些熟悉,但又似乎從未聽說過有什麽花叫這個名字。


    「傳聞中,朱茶是明武皇帝尋人培育。」


    提到明武皇帝,蘇媚想到那日桑晉來時,他的經濟人遞過來的青銅弦紋鏡。


    關於明武皇帝歷史上對他的看法向來是褒貶不一。


    史學家們認同他在亂世中一統天下的功績,但同時對他誅殺忠臣,重用酷吏,濫用民力,窮兵黷武的行徑也十分詬病。


    另一麵,明武皇帝在野期間留下不少詩詞篇章,對於後世文壇來說都產生了重大影響。


    蘇媚曾讀過他的作品,雖有些東西不甚了解,但也看得出,早期的明武皇帝確實是個剛直清明的文人。


    他後期貴為皇帝,便極少再有詩文流傳下來。


    但蘇媚對他的興趣還是很大,想來當初桑晉那邊送來青銅弦紋鏡也極有可能是不知從何處打聽到了她對明武皇帝的興致。


    史書中對明武皇帝的記載大多是關於他如何以一介布衣之身登臨大寶,又是如何逐鹿中原的。


    很少有關於他在野時的記載,隻是在野史中零星提起了他在野時曾成過親,至於妻子的來歷身世都並未詳述。


    「傳聞明武皇帝與妻子梁氏,後梁氏因父獲罪,淪為官妓,明武皇帝少時家道中落,寄宿於梁家,梁家院中曾種植大片山茶,那是梁氏最愛的花,但山茶並非四季常開的花,明武皇帝為懷念梁氏廣尋能人培育出了四時常開的朱茶。」


    「所以梁氏並未能陪同明武皇帝君臨天下?」


    唐鶴逢搖搖頭:「梁氏福薄,雙十而亡。」


    蘇媚愣住,一時之間心中五味雜陳,竟然是說不出的揪心。


    「本就是些艷史,做不得真。」唐鶴逢說完看到蘇媚神情不對,他嘆了口氣。


    蘇媚點點頭:「嗯,我知道。」


    但到底受了些影響,她不想再繼續待在這裏:「我餓了。」


    「我們去吃飯。」


    遇到熟人的時候,唐鶴逢正在哄人。


    雖離開了,但蘇媚的情緒仍舊低落,她眼眶發紅,唐鶴逢側首輕聲與她說些什麽,因而也就並未注意到迎麵而來的人。


    八珍玉食並非夜總會,也不是娛樂會所,但是在東川也算是有名的銷金窟。


    這種地方格外的吸引一些追求格調和品味的客人。


    尤其是文人的青睞。


    最近因出版社與止觀文學獎的事情,聶淞並不,今日便是因此同作協的幾位負責人約在八珍玉食。


    但他並未想到今日會在八珍玉食遇到蘇媚。


    這是意外之喜。


    他與蘇媚已有數年未見,雖說還留有聯繫方式,但除了前些時日的那通電話,便是連平時的節日也從未互發過問候。<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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