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小胖四周,圍著一大圈娃子,裏三層外三層的。冷不丁竄出來一隻大老鼠,小娃子們也都嚇得直跳,嘴裏還哇哇大叫。


    然後,一個弱弱的聲音傳到田小胖耳朵裏:“小胖叔叔,我不小心把老鼠給踩死了,對不起。”


    小胖子一瞧,原來是那個叫小靜的丫頭,在她腳旁邊,還躺著一隻大田鼠,四腳朝天,小爪兒還一個勁蹬呢。


    估計是小丫頭害怕得跳起來,然後落地的時候,這隻田鼠正好從她腳底下竄過去,就被踩翻了。


    於是連忙上前摸摸小家夥的小腦瓜:“沒事,不用說對不起啊,這田鼠偷糧食是大壞蛋,打死它是做好事呢,小靜真厲害,真勇敢,一點都不怕老鼠!”


    被小胖叔叔這麽一忽悠,小家夥果然也不難過了,還精神抖擻地問:“小胖叔叔,我還要繼續捉壞老鼠!”


    壞老鼠就壞吧,其實呢,在田小胖的意識裏,動物都一樣,沒啥好壞之分。田鼠吃糧食,也是為了生存,天經地義。隻不過是碰觸了人類的利益,所以才被人類認為是禍害。


    具有同樣習性的小鬆鼠,也儲存糧食,不過因為儲存的多是森林裏的堅果和草籽之類,所以,就被人所喜愛。同為鼠類,命運不同啊。


    看著滿地的鼠洞,田小胖覺得,有必要消滅一大部分,否則以鼠類的繁殖能力,肯定要鬧鼠災的。


    於是,叫娃子們先別撿穀穗了,找了一輛板車,回村拉來上百隻鐵鍬,展開滅鼠行動。


    娃子們也覺得好玩,起碼比撿穀穗有趣多了。就是這大田鼠有點嚇人,所以一個個的,又是害怕,又是興奮。


    這樣也好,甭管什麽情緒,對於這些小病號來說,有情緒就比沒情緒強啊。花鸚鵡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能叫小娃子們憤怒,也是治療所需要的。要不然,傻子才白給你開支呢?


    等鐵鍬運到了之後,娃子們三五個一組,就在地裏分散開來。雖然個子小力氣弱,但是呢,大地裏邊,土比較鬆軟,娃子們也都能挖的動。


    地下的鼠洞,建造的還挺複雜,七扭八拐的,有臥室,有儲藏間。挖到儲藏間,就能收獲一大堆糧食。以穀穗居多,都碼的整整齊齊的。


    個別洞裏,還有黃豆,都被剝成一粒一粒的。因為地下比較潮濕,所以豆粒都保持一定的水分,並沒幹透,顯得胖鼓鼓的。


    鼠洞裏挖出來的糧食,有可能存在傳染病菌,所以也就不能吃了。人不能吃,可以運回村裏,喂雞喂豬啊,總之,不能扔到田裏浪費就是。


    等包大明白在豬場那邊裝車完畢,也跟著包二爺等人溜達過來,看這些滅鼠小能手。


    老哥倆一邊抽著煙袋,還一邊感歎:“這老鼠啊,還救過俺們的命涅,算起來,是咱們黑瞎子屯滴救命恩人。”


    田小胖撇撇嘴:“明白叔,還不是你惹的禍,好好的,非得作詩。你要吟風弄月也成,還非得弄個黑乎乎的老鼠。瞧瞧,這滿地都是老鼠了!”


    “你那意思,俺是老鼠王咋滴?”包大明白眨巴著小眼睛,還真別說,就憑這小眼睛,越看越像耗子精。


    這時候,小囡囡樂顛顛的跑上前:“明白爺爺,你的救命恩人又被俺們打死一個!”


    這孩子——大明白也樂了:“當年鬧饑荒,咱們屯子,大人小孩,餓得眼睛都是綠滴。實在沒招涅,就到野外地裏挖耗子洞。結果還真弄出來不少糧食,算是把大夥的命給救涅。”


    對於眼前的這些娃子來說,就當成故事聽了,現在,誰家還挨過餓啊。


    他們在這邊熱火朝天的展開滅鼠行動,地頭上有幾個鎮子裏過來撿莊稼的,則是一陣陣唉聲歎氣。


    別人遛莊稼,頂多扛個三齒撓子,這夥人呢,個個手裏都拿著鐵鍬,原來,也是打算挖老鼠洞的。


    地麵上撿不到莊稼,他們就瞄上了老鼠洞。想不到啊,這黑瞎子屯的人太黑了,連耗子洞都不放過。沒戲了沒戲了,還是趕緊走人吧。


    隨著挖出來的耗子洞越來越多,地上的穀穗子,都堆成一座小山了,目測一下,起碼能打幾百斤穀子。這些搬倉鼠的實力,也不能小瞧啊。


    在穀堆旁邊,還有個小堆,則是一隻隻被打死的大大小小的田鼠,數量也超過百隻。其中那些大個兒的,都有一筷子長,吃得圓滾滾的。


    “這耗子太多啦,咱們家的幾隻黃鼠狼,也吃不過來啊。”小胖墩童麟閣又用鐵鍬,搓了一隻大田鼠過來,嘴裏還念叨著。


    “那你就幫著吃唄。”包大明白嘴裏說著,手上還拎著耗子尾巴,把那些肥大的家夥,單獨挑出來,放了一堆兒。


    嘔——小胖墩做了個“好惡心”的表情。


    包大明白就繼續說道:“作為一名小吃貨,你小子還是很不合格滴。知道不,南方人最愛吃田鼠涅,一鼠勝三雞。”


    小胖墩盯著田鼠堆,眨巴幾下眼睛,還是轉身走了,他實在沒有吃老鼠的勇氣。


    其實呢,田鼠主要以糧食和植物的根莖為食,不像家鼠那麽髒,還是可以食用的。尤其是製成鼠幹之後,是下酒的佳肴。隻不過,北方人吃不慣而已。


    期間,梁小虎也過來溜達了一趟,一瞧田鼠堆,也眼睛一亮,拿起哨子,使勁吹起來。不大一會,紫貂王就帶領著幾十隻紫貂,殺將過來。還有一些林子深處的,距離比較遠,還陸陸續續往這兒趕呢。


    “不錯不錯,兵隨將令草隨風,你們是一群合格的小士兵!”梁小虎嘴裏還誇呢。


    紫貂王可不樂意了:你這跟俺們玩烽火戲諸侯涅,弟兄們,咬他!


    看到一隻隻紫貂呲牙咧嘴的圍上來,梁小虎也怕了:“弟兄們,今天我要犒賞三軍,瞧見那些老鼠沒,都是給你們的獎勵,放開肚皮吃吧!”


    耗子有啥好吃的,天天吃都吃膩了!紫貂們雖然還不大滿意,不過呢,大老遠跑來的,消耗還真不小,就吃兩隻耗子吧,算是給你個麵子。


    在黑瞎子屯這地界,野外的老鼠種類也多,數量更多,所以,那些以鼠類為食的動物,也過得特別舒坦。


    看著紫貂大軍都奔田鼠來了,包大明白連忙張開雙臂,將自己挑出來的那堆護住:“俺滴,這是俺滴——”


    田小胖也看得嘿嘿直樂:“這咋還搶上了呢?”


    等到包大明白挎了大半框碩鼠回家了,紫貂們這才開始進餐。不知道什麽時候,大狼一家也加入會餐的行列之中。


    也不知道怎麽得到的消息,最後,就連大雪小雪和沙雕也都過來,加入到這場盛宴之中。隻有沙雕的伴侶,那隻新來的金雕有點眼生,在天空盤旋,不肯落地。


    最後還是小雪用鍬端著兩隻大田鼠,遠遠的送到沒人的地方,這家夥才落下來開吃。


    看看時間到了中午,大致收獲了將近五百斤的糧食,田小胖這才宣布,滅鼠大戰勝利結束。田裏的老鼠,當然不能滅絕,冬天的時候,還不少動物都指望田鼠越冬呢。


    娃子們也都累壞了,不過卻顯得十分興奮,都揮舞著鐵鍬或者手臂,嗷嗷大叫,真跟打了勝仗似的。


    旁邊的醫護人員則趕緊拍照:感覺自從打了老鼠之後,娃子們都變得開朗不少,難道,這也能刺激他們恢複嗎?


    “來來來,都排隊站好,給你們發紀念品。誰打死幾隻田鼠,就發幾根老鼠尾巴!”田小胖還要搞個頒獎儀式,可是娃子們一聽他說的獎品,立刻就作鳥獸散。


    田小胖撇撇嘴:“別嫌棄耗子尾巴啊,俺上小學的時候,老師非要每名同學交五根耗子尾巴。逼得俺沒招,把家裏剛下的小豬羔的尾巴都給剪下來了。那家夥,老師把俺誇的,都沒邊了,就屬田源小同學消滅的耗子個頭最大,瞧瞧這尾巴多粗啊——”


    旁邊的醫護人員都樂得肚子疼,一個小護士一邊笑一邊問:“那老師沒給你發獎狀啊?”


    “獎狀沒發,回家被俺娘把屁股都打腫了。”田小胖撇撇嘴,然後,看到村小的幾位老師,也在人群中,於是就連忙打個招呼:“咱們小學,可千萬別叫學生交耗子尾巴,要不然,包二懶非得找你們拚命不可。”


    大夥嘻嘻哈哈,溜達回村,各自回去吃飯。田小胖前腳剛到家,後腳包大明白就招呼去他家吃飯,連同老湯和何教授,也都叫了去。


    這兩位原來就在包大明白家住過,所以也不見外,老湯還拎著一瓶洋酒,中午要整點。結果被包大明白好一頓嫌棄:“到俺家喝啥洋酒涅,藥酒隨便喝,都是俺自個泡滴——”


    幾個人在炕桌上團團坐了,明白嬸負責上菜倒酒,包呦鹿這小家夥現在都能坐著了,就坐在小白懷裏,也眼巴巴地望著桌上的菜肴。沒錯,小猴子也來跟著蹭飯了。


    等薩日根、包村長和包二爺也到場之後,就正式開喝。藥酒當然不能管夠,每人一酒盅,就這,田小胖還沒撈著呢。按照大明白的說法,等他結婚之後,再送他一瓶子。


    大明白舉起酒盅:“今天涅,咱們黑瞎子屯又做成一筆大生意,最高興滴,還是咱們在老外麵前揚眉吐氣——老湯,你愁啥涅,沒說你,你算俺們黑瞎子屯這夥兒滴——來,先抿一小口,慶祝一下!”


    大夥都喝了一小口,田小胖則直接仰脖喝了一杯,他這個是悶倒驢。


    吃菜吃菜,包大明白伸著筷子讓了讓,大夥也不客氣,紛紛夾菜。田小胖可就加了小心,專挑認識的菜吃。


    老湯不知道啊,看到桌子中間,放著一盤紅燒的肉菜,就熟練地用筷子夾了一塊肉,還是瘦肉,吃到嘴裏,有點像是雞肉的味道,但是比雞肉更加細膩滑嫩,於是連連點頭:“好吃好吃,這個是啥肉?”


    包村長等人嚐了一口,也都跟著點頭,然後,也都望向包大明白。他們也都沒嚐出來是啥肉。


    大明白輕咳一聲:“嗯,這個涅,可是不簡單滴,古代叫子神,又叫坎精,本草綱目裏稱為嘉鹿,總之涅,是很好吃滴,來,多吃點——”


    大夥也都又紛紛動筷,老湯是個吃貨,吃得口滑,一連夾了好幾塊,這才繼續問道:“你說了好幾個名字,可是我還是不知道是啥肉呢?”


    田小胖終於憋不住了:“就是老鼠肉!”


    啊?老湯麵色大變,筷子夾著一塊老鼠肉,也不知道是該放回盤子裏啊,還是該塞進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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