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茸不多,一人也就兩三片而已,這玩意可沒有管飽的。大夥都吃得舔嘴吧舌的,嘴裏還滿是鬆茸那特有的芳香在回味。


    “親愛的小胖,這道菜你應該最後上。吃過這種美味,還怎麽再吃別的食物。”湯博士嘴裏開始埋怨,不過瞧他那架勢,一雙筷子已經使得無比熟練,每樣菜都一點沒少夾。


    愉快的午餐結束,又開始各忙各的,田小胖則忙裏偷閑,眯了一覺,然後就被手機鈴聲給吵醒了。


    接起來一瞧,原來是薑鎮長打來的,通知田小胖一件事情:因為他從駐村工作隊隊長搖身變成了村書記,所以黑瞎子屯的駐村工作隊又出現空缺,上級決定給補充人員,這兩天就要來報道,希望做好接待工作。


    “薑鎮,俺們村現在就挺好,就不用給上級再添麻煩了。”田小胖打心眼裏不願意,萬一來個喜歡指手畫腳的,反倒糟心。


    “小田啊,這是縣裏的決定,我呢,也隻是轉達一下。聽說你們那的蘑菇大豐收,要不要我幫著聯係一下銷路?”薑鎮長還是不錯的,上次沒幫著聯係賣西瓜,心裏多少有點遺憾。


    田小胖就簡單把情況介紹了一下,著重提了提準備貸款建設加工廠的事兒,薑鎮長口頭表示支持,並且還交代說鎮上的農村信用合作社可以辦理貸款,就是數額小了點。


    致謝之後,田小胖也就掛斷電話,貸款的事情,劉副主任已經幫著牽線,應該沒有什麽問題,黑瞎子合作社發展這麽好,銀行也不用有後顧之憂。


    反正也睡不著了,索性就去大榆樹下邊溜達一圈,教教那些孩子瞎吹。大晃這個二師父一走,他這個大師父就得親自出馬。


    在大榆樹的陰涼下,孩子們哇啦哇啦地正鬧騰呢,還有一些遊客也跟著瞧熱鬧。上午在草甸子那邊都累夠嗆,所以下午主要是自由活動。


    不少遊客都對各家的小園子感興趣,挎著小筐,進園子摘點菜,或者跟著搭把手,幹點輕省的農活,都樂在其中。這種田園之樂,在城裏是萬萬體會不到的。


    不用帶隊,包大明白也清閑下來,正在樹蔭下跟二爺爺下象棋呢,周圍蹲著幾個小娃子,小白也在那裝明白,也不知道它認識車馬炮不?


    棋盤旁邊還擺著一個小塑料盆,裏麵裝著紫的黃的兩種李子。村裏道邊都種了果樹,就連遊客在內都隨便吃,也沒指望賣錢。頭一年坐果,沒敢留那麽多果,但是大夥吃吃還是沒問題的。


    現在棋盤上勢頭占優,包大明白臉上樂嗬嗬的,捏起一個黃李子,咬了一口,汁水順著嘴丫子直流:“今年這李子好吃,咋這麽甜涅?”


    噢噢噢,小白嘴裏出聲,小爪子還比比劃劃的。。


    “有好東西要學會分享,不能吃獨食滴——”包大明白知道這是剛才小白和幾個小娃子摘的,以為嘎豆子勁犯了,不讓他吃李子呢,於是嘴裏還教小白做猴的道理。


    小白哪聽那個啊,直接蹦過去,下手去搶大明白手上剩下的半個李子,結果,棋盤上的棋子都被它給踢亂了。


    包二爺悄悄給小猴子豎豎大拇指,要不這盤就輸定了。


    這樣一來,大明白就急眼了:“小猴別鬧,吃你個李子至於嘛,回頭去俺家園子抱個大西瓜去,挑最大滴——”


    “明白叔,就算是最小的,小白也抱不動。”田小胖走上來,一把奪過包大明白手上的半拉李子。


    “你們這是爺倆合夥欺負人咋滴?”包大明白決定好好跟他們掰扯掰扯。


    田小胖指指那半拉李子的果肉,然後又塞回給包大明白。大明白一瞧,好嘛,原來有個白色的蟲子,不過現在隻剩下半截,還不停蠕動呢。


    “剩下半截,另外那半截去哪涅?”包大明白好像想明白了什麽。


    沒等他醒過味兒呢,就看到包二懶急火火地跑過來:“大明白,你家裏的生了,生啦——”


    “生啦,哈哈,俺大明白也終於有接戶口本滴啦——快說說,生滴是男娃還是女娃?”包大明白一高興,把手裏的李子都扔進嘴裏,興奮地嚼了幾口,然後就咽進肚裏。


    瞧得小白直卡巴眼:厲害啦,連蟲子都吃啊!


    “公的母的都有!”包二懶終於跑到近前,氣喘籲籲的。


    大明白心裏琢磨了一下:那就最少是雙胞胎啊,想不到啊,他老來得子,一下就整全乎了,於是一把抓住包二懶:“到底生幾個啊?”


    “好家夥,一共下了十個呢!”包二懶興高采烈地伸出兩個巴掌,在大明白眼前晃啊晃的。


    旁邊的田小胖越聽越糊塗,不由抓抓後腦勺:你們倆說的是一個事兒嗎?


    噗通一下,包大明白就坐在地上,這會是真被嚇住了。包二懶還在那興衝衝地白話呢:“大明白啊,你家那老母豬真能生啊,十個小野豬崽,一個個都溜光水滑滴,看著就怪招人稀罕滴——大明白,你咋滴了?”


    田小胖把包大明白給扶起來,好半天才緩過勁:“俺還以為是俺老婆生了呢,這才倆多月,俺還琢磨著咋這麽快涅?”


    大夥一陣哄笑,自從包大明白異想天開,引來豬不戒之後,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將近四個月,算算日子,小野豬崽可不是該降生了嘛。


    於是,不少人都去豬場那邊瞧熱鬧,田小胖當然也不例外,把小白往肩膀上一扔,也隨著人流溜達過去。


    上午包二懶就看到這隻老母豬有動靜,一個勁往圈裏叼草,就知道要下崽,於是就找了別人代替他放豬,果然,第一窩雜交豬崽順利誕生。


    其它豬都撒出去了,所以豬場這邊顯得靜悄悄的,裏麵也收拾得挺幹淨,糞尿之類隨時清理,不過嘛,味道多少還是有點難聞。


    在包二懶的引領下,大夥來到一處豬舍,隻見木板床上橫躺著老母豬,肚皮下麵,十隻帶著棕褐色條紋的小豬崽,正吧唧吧唧吃奶呢。


    聽到動靜,老母豬抬頭瞅瞅,瞧見包二懶之後,就又安心躺下休息,無論是什麽動物,生產都是最耗費體力的。


    “哎呦嗬,果然下的是野豬崽!”家豬崽和野豬崽最大的區別,就在身上的條紋。


    “真歡實啊,從小就野。”大夥嘴裏各自讚歎著。


    還是大明白心疼自家的母豬,雖說現在都入股合作社了,但是喂了兩三年,畢竟有些感情。很快,他就挎著個小籃子,樂顛顛跑回來,籃子裏麵,赫然裝著十幾枚雞蛋。


    包二懶一瞧就樂了:“行啊,大明白,你這是給母豬下奶來了。別看你老小子平時摳摳搜搜的,今天倒是大方。就衝著你這敞亮勁兒,等你家我嫂子生娃的時候,我也肯定拿著雞蛋去你家下奶!”


    “你少扯犢子,還是先琢磨著把你老婆孩兒接回來才是正經滴——”包大明白找了個小盆子,把雞蛋都打到裏麵,然後叫包二懶給母豬端過去。


    動物都有護崽子的天性,所以這時候外人還是要盡量少接觸。


    囉囉囉——包二懶嘴裏輕聲叫著,把盆子湊到母豬嘴邊,這家夥索性也不起來,就躺在那抬起腦袋,咵嗤咵嗤開始吃雞蛋液。


    有兩隻野豬崽聽到動靜,也抽著小圓鼻子湊過來,被包二懶輕輕扒拉到一邊,這幫小家夥,傻乎乎的,也不怎麽怕人。有一隻,還一個勁拱著包二懶的鞋麵子。


    要是換成別人估計就不成了,因為包二懶天天和豬群接觸,用老百姓來說,身上都是一股豬味兒,所以豬崽才不怕他。如果是陌生的氣息,就不會這麽親近了。


    不過也有例外,小白就翻過柵欄,竄到豬圈裏麵,伸著小爪子逗小豬崽,那些小家夥都伸著溫潤的小鼻子,使勁拱著小猴爪。


    第一頭母豬成功下崽,也給豬場帶來不少生機,更主要的是,證明了這個方法的可行性,以後,豬場就可以進入發展的快車道。看來,包二懶身上的膽子,也會越來越重嘍。


    不過,能叫這個懶漢現在變成了勤快的豬倌,也挺不容易的。


    喂完了母豬,包二懶就出了豬圈,和包大明白並排蹲在柵欄前邊,樂嗬嗬美滋滋地瞧著小豬崽吃奶。瞧著瞧著,包二懶忽然想起一個茬:“大明白,哪天你把劁(qiao)豬刀拿來,給原來那兩窩野豬崽都收拾收拾,這幫玩意,太野了。”


    當初在看西瓜的時候,曾經抓捕過兩隻大母野豬和十多隻豬崽,經過這段時間的喂養,也都捋順條揚的,唯獨叫包二懶鬧心的是,野豬崽子太野了,不好經管。


    至於他說的劁豬,就是用一把專門的劁豬刀,給豬崽割除生殖器官,這樣,豬崽就沒有了“花花腸子”,也就不尋思別的事,消消停停,專心吃食,養得白白胖胖。


    要是唐僧也會這手藝,給八戒來一刀,估計西遊路上就老省心啦。


    所以,除非是特意留出來的種豬,剩下的一律都要挨刀。村裏的包大明白,就兼職劁豬匠。


    誰料想,包大明白卻連連擺手:“劁豬刀都扔啦,以後俺也金盆洗手。俺也是這些天你嫂子懷上孩子之後才想明白滴,有傷天和涅!”


    在農村有這個說法,不能太做損事,否則早晚能找到你頭上。包大明白這幾天也有點琢磨過味,家裏一直沒孩子,肯定是以前劁豬的緣故,你給人家斷子絕孫了,人家自然也會找到你身上,也算是一種比較樸素的自然觀吧。


    “拉倒吧,以前劁豬,摘下來的那些東西都叫你拿回家給吃,吃得老香了。”包二懶又開始揭老底。


    包大明白被說急了:“信不信俺拿劁豬刀出來,先把你小子給劁嘍——”


    田小胖還得在旁邊勸架:“停停停,那些野豬崽都得留著當種豬,一個都不能劁。”正說著呢,小白玩夠了,從豬圈裏竄出來。田小胖一瞧,又接著說:“這小猴子太淘氣,直接劁了得了。一刀割斷是非根,從此母猴是路人,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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