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乎意料——


    「你想玩嗎?可以試試看」,寇念念眉間輕蹙,透出一點不易察覺的難色,又很快抹去,「我不會,你教我?」


    最後半句明明是疑問的語調,寇念念卻說出些肯定的意味。


    她眸色不動,一眨不眨的看著秦淵如,隻看得他臉色有些飄紅才緩了緩神情。


    秦淵如把蹴鞠遞過去,想了想,又用袖子抹了抹土,才送到寇念念手裏。而念念指尖一轉,穩穩接住。


    「這蹴鞠人多了玩才有意思,咱們仨人單薄了些,念念小姐隨便玩玩就行」,秦淵如指了指幾步開外一個小花圃,那兒正好有一個還沒來得及栽上花的小泥盆。


    「念念小姐您往那投,進了咱就算學會了。」


    寇念念看了他一眼,美目微張,似是在疑惑秦淵如這疑似放水的行為。她沉吟了一下,最終還是沒說話。


    不過寇清清笑彎了一雙眼睛,畢竟別人可能不知道她姐姐的特殊技能,她可是知道。


    從小,她姐姐就投物投的特別準,隻要是眼睛能看見的,保準兒是指哪打哪,不帶一點偏頗,今日別說是這海碗口大小的花盆兒,就是拿顆眼放在樹枝上,念念一打準是不歪。


    寇清清烏溜溜的眸子一轉,圓圓的瞳仁裏頓時帶了點狡黠的精光,方才這小六說她「二」的仇,可還沒報呢。


    「哎,小六」,寇清清蹦躂了一下,「姐姐一個人投多沒勁,不如我們打個賭?」


    「賭什麽?」秦淵如問。


    「就賭姐姐能不能一次投進,若是進了,你就去把劉伯的菸鬥偷來,敢不敢?」


    即使在心裏覺得他的念念無所不能,秦淵如也不覺得第一次碰到蹴鞠的念念能一次就進,之前他軍中的神投手投起壺來也並非箭箭都中,更何況是一個不輕的蹴鞠。


    寇清清繼續加碼:「如果沒進,我不單去偷劉伯的菸鬥,還叫你一聲六哥,怎麽樣?」


    真見外,叫什麽六哥,叫姐夫。


    秦淵如心裏想的遠,表麵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


    「念姐姐,投吧」,寇清清興奮的不行,隻等著把劉伯的菸鬥拿到手。


    清清覬覦劉伯每日吞雲吐霧的菸鬥很久了,但劉伯為人太絮叨,她要是真去偷了定能被他念叨到爹從京畿回來,但現在小六來了,正好被她糊弄著去做點壞事。


    隻要念姐姐的蹴鞠穩噹噹地.......


    嗖——


    兩人同時扭頭看去。


    隻見那蹴鞠先是規規矩矩地繞著花盆邊蹭了一圈,像是給花盆打了個招呼,此情此景,寇清清的心穩了一半了,然而趁她放鬆之時,那球竟是一歪,直直跌到了土裏。


    還連帶著砸彎了幾株小花苗。


    寇清清傻眼了,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念念,她姐這是在,放水?


    「清兒,願賭服輸」,寇念念眉弓輕彎,看的出有幾分使壞得逞的笑意,「小六本就比你大,你也不吃虧。」


    這次喊了六哥做鋪墊,下次喊姐夫的時候,也不至於讓這小妮子太驚訝了。


    而秦淵如有了念念撐腰,登時狗腿似地一仰頭:「二小姐,六哥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寇家在江南不算小戶,在外麵應酬時也會造個主僕井然有序的排場,但關起門來的內院都是一片和諧,兩個小姐也不愛麻煩,除了貼身丫鬟之外的下人甚至都是通用的。


    寇清清的丫鬟叫春桃,是念念丫鬟冬梅的遠房表妹,倆人這段時間一起回家省親了,就讓幸運的秦小六鑽了空子。


    「六哥哥」,小丫頭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叫了,沒忍住又感嘆道,「哎,冬梅還沒回來就失寵了。」


    小丫頭又哀怨地走過去,摟著姐姐的腰晃了晃:「隻聽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唉。」


    寇念念被清清滿臉愁緒地模樣逗笑了,揉揉她的頭,轉頭就叫了秦淵如:「小六,來教教我罷,實在有些難。」


    秦淵如過去,立在念念身側,幫她找準一個合適的方位:「念念小姐,您不能托著球投,您得把球稍微舉起來一點,對著這兒。」


    秦淵如豎起一個大拇指在念念眼前,示意她順著自己的手指投。


    又一下,沒中。


    再一下,還更歪了些。


    眼看著小花圃快被砸成一片狼藉,秦淵如也有點傻眼,他實在沒想到自己的念念會在這種小遊戲上這麽的努力且執著。


    好可愛,秦淵如想。


    這一邊寇念念連投了幾次,一次也沒進,表麵上不免得有些惱怒成羞的樣子。


    她抿緊唇,微微眯眼盯緊那一個小花盆,心裏盤算著下一球怎麽才能更歪的不著痕跡些。


    而突然——


    一隻白皙且溫暖手覆住了念念的手背,那手很好看,掌心是令人安心的幹燥暖意。


    是她的淵如。


    上一世熟悉的氣息再次縈繞在她身邊,秦淵如溫柔的聲音像是和煦的春風一點點吹拂進她的耳中。


    「傻念念,看這兒。」


    「傻姑娘,對著這投。」


    兩世的秦淵如竟好像慢慢長合在了一起,卻又驀地緩緩分開,甲冑在身的俊美青年掌中含著一枚金鈴,如今瘦削的少年的掌心之中卻是她微涼柔軟的手。


    他們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好像哪裏又改變了一點。


    可沒等念念想明白,秦淵如已是握著她的手,將那蹴鞠投進了花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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