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受傷後,她大概六日沒有回去,按照盛修然的話,爹娘此時應當已經到了長安才對,可這時候她離京,又會與爹娘錯過。


    燕湛掌心順著她單薄的背脊來回輕撫,也不拆穿她有意轉移話題這事,柔聲道:「不擔心,朕將那小子的住址給了顧顯,他會想辦法的。」


    霍汐棠抬起臉看他,水眸如波,嫣紅的唇微啟,正想要說什麽。


    燕湛心裏一動,捏著她的下巴便吻了下來。


    **


    天子南下一行是秘密中進行,除了幾個近臣,並無人知曉他離開兩個月是要去何處。


    當今皇帝不在長安,朝中又恢復如一個月前般由定國公與英老國公代理朝政,而英老國公年事已高,長子又多年前病逝,如今殷家便隻有嫡長孫殷尋之幫襯著,另一邊定國公顧林寒昨夜生了重病,翌日顧顯當著眾朝臣的麵發話將代替父親處理一概事務。


    顧顯和殷尋之二人負責長安,而寧旭此時也跟著天子的車駕一路南下了。


    東宮內,燕舜一改平日的暴躁跳脫,反而麵色陰沉地坐在臨窗下望著院內被狂風吹拂的樹枝。


    霍湘菲扭著纖腰伏在他身側,「殿下這下明白了?棠棠她不會平白無故對你這般冷淡,她早就有了別的男人了。」


    而那個男人正是當今天子,太子殿下的兄長。


    前兩日李福良帶著她在皇宮認路,他二人無意中撞見聖駕,宮人避在一側行完禮,本不該抬頭亂看,而霍湘菲卻鬼使神差地偷偷趁著聖駕即將離去時,抬眸看了一眼。


    便是因為那一眼,讓她徹底呆愣在原地。


    當日在靈泉寺親眼見過的那個男人又怎會是身穿龍袍的當今天子?她敢肯定決然沒看錯,那張麵容天底下已經找不出第二張更為出色的了。


    因為這件事,得知天子早就在揚州與霍汐棠有染,霍湘菲自然不敢再生事,便一直壓在心裏不敢亂說,可太子殿下一門心思隻要霍汐棠,她實在嫉妒極了,昨晚便將這件事告知了殿下。


    殿下從得知了那個男人是皇帝後,便一直靜默出神了許久,一夜過後更是一改往日的態度。


    燕舜輕輕推開她,麵露疲憊:「你出去,孤暫時想自己冷靜冷靜。」


    霍湘菲不滿地跺腳,看著太子冷漠的背影,委屈得想要落淚。


    看太子這般樣子,還是不打算放手了。


    他就這樣愛霍汐棠嗎?


    在霍家的那兩年對他來說,就沒有任何人比得上霍汐棠?


    外麵的風透過敞開的雕花窗往寢殿內吹,燕舜俊朗的臉龐也被冷風吹得發白,他的右手因過於用力按在門窗上,已骨節泛白。


    若是皇兄與棠棠很早便相識,那一切都說通了。


    皇兄曾流落過揚州一陣時日,棠棠回京後,他也多番對棠棠很特殊,以及那日他在龍輦上看到的女子背影,紫宸宮內被皇兄依偎在懷裏的姑娘,統統都有著棠棠的痕跡。


    原來他二人早已背著他苟合在一起了。


    卻還在他麵前裝作不認識。


    好,果然很好。


    霍汐棠,當真將孤耍的團團轉。


    燕舜笑了幾聲,漸漸冷靜了下來,可心裏的那股強烈的恨意卻怎麽都澆不滅。


    **


    南下隊伍從白日離開長安後便一路緩緩行駛,直到天色昏暗即將入夜了,寧旭騎馬過來在車窗邊問話:「陛下,前方有個小鎮,今夜就在那處落腳可好?」


    燕湛頷首,「我們人太多了,最好分散幾批。」


    寧旭是燕湛心腹,他簡單一句話便知他的意思,應下後就去前頭髮號施令了。


    車廂內,霍汐棠窩在燕湛懷裏昏昏欲睡,感覺到隊伍停了下來,這才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問道:「陛下,我們到了?」


    燕湛喜歡看她這幅沒睡醒的懵懂樣子,愛憐地摸了摸她毛絨的烏髮,柔聲說:「嗯,暫時在小鎮落腳,棠棠是自己下來,還是朕親自抱你?」


    這句話一下把霍汐棠的瞌睡都給嚇跑了,她連忙逃也似的從他身上落地。


    燕湛方才也是逗她罷了,一會兒就要出去了,他便提醒道:「此次南下是秘密進行,離京外出的日子你暫且不要喚陛下了。」


    霍汐棠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乖巧地點頭。


    燕湛黑眸幽深,慢悠悠道:「外出不方便,你我二人最好還是扮做夫妻……」


    霍汐棠連忙鼓著臉搖頭,喚了聲:「哥哥。」


    她寧願扮做兄妹,也不要與陛下扮夫妻。


    燕湛輕嘖一聲。


    「你這時候倒是叫的利索了。」


    霍汐棠紅了臉頰,選擇不回答他的意有所指,彎腰將榻上的狸奴抱起,就自己蹦下了馬車。


    望著她慌亂逃離的背影,燕湛微眯黑眸。


    總歸夫妻是遲早的事。


    此行第一站落腳的地點正是離長安不遠的延安鎮。


    寧旭找的客棧較為清簡,延安鎮到了夜裏仍舊喧鬧活躍,也是行人來往長安的最佳落腳之處。


    燕湛較喜靜,一進客棧便直接帶著霍汐棠進了房間。關門之前,他淡聲吩咐:「準備一些清爽的小菜送上來。」


    客棧的老闆娘從燕湛等人進入客棧時,便看出此一行人絕非常人,自是恭敬地親自接待。


    最惹人注目的則是前頭領路的那位身穿玄色長袍,容色儒雅俊逸的男人,一看便知絕非池中物。而他手中牢牢牽著的那戴著帷帽看不清長相,身形纖瘦柔弱氣質出塵的少女,看起來年歲就不大,按照她多年的經驗一看便知絕非婦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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