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這女人身材略胖,麵貌卻有些尖刻,尤其是chun邊的一顆大痣,更是讓人覺得此人看上去有幾分潑辣。此時她的臉上卻是一片煞白,眼中禁不住驚惶,嘴裏被塞了一塊破布,吱吱嗚嗚說不出一個字來。


    幾個粗使婆子用力一摔,這女人便被狠狠摜到地上,摔得頭暈眼花、提淚橫流。


    裴馨兒看著她,微微皺了皺眉頭,使了個眼se,便有一個婆子上前,一手扯下了她嘴裏的破布。隻是她被塞住嘴的時間長了,乍一恢複自由,卻是嗆咳著半晌說不出話來。


    “賴祥家的,你可知我為何要將你綁了來?”裴馨兒悠閑地喝了口茶,淡淡地問道。


    賴祥家的好半天才順過氣來,聞言立刻便哭嚎開了,道:“裴姨奶奶,冤枉啊!小的自問做事一向規規矩矩,也沒什麽大的差錯,裴姨奶奶為何如此對待小的,小的著實不知啊!”


    裴馨兒倒不知這婆子就是她前世死後為她收屍的兩人之一,此時綁了她來自然有別的原因,於是冷冷一笑道:“你覺著自個兒辦事規規矩矩、無甚大錯?”


    賴祥家的頓時一愣,心中一虛。但想到自己做事一向謹慎,而且身後又有馮氏撐腰,便膽氣一壯,愈發大聲喊起冤來:“小的著實不知裴姨奶奶聽說了什麽,不過小的一向行得正、坐得直,不論裴姨奶奶聽到什麽,那都是小人的誣陷,小的冤枉啊!裴姨奶奶明鑒!”


    裴馨兒不為所動,不論她怎麽哭嚎,卻都是冷冷一笑,道:“我不需要聽人說些什麽,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你的事情,我可是派人查了好久了,你可要看看查出來的結果?”


    賴祥家的頓時一驚,心忖難道她真的查出了點兒什麽?嘴上卻依舊逞強說道:“小的不明白姨奶奶在說什麽。”


    裴馨兒厭惡地看了她一眼,別過頭去,淡淡地說道:“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鶯兒,給她看看吧!”


    鶯兒應了一聲,拿過一張紙,扔到她的麵前,說道:“賴祥家的,你管著家中的采買,我知道你是懂得幾個字的,自個兒看看吧!”


    賴祥家的低頭看去,隻見上麵白紙黑字,將她平日裏借著采買的便利si吞公款的事情,一件件、一條條都寫得清楚明白,連某年某月某日在哪個地方因何種原因貪了多少錢都寫得清清楚楚,頓時心頭一涼,整個人似乎都被抽掉了骨頭,癱在地上。


    裴馨兒這才轉過眼看了看她,淡然問道:“看清楚了麽?你還有何話說?”


    賴祥家的雙目無神,嘴裏念念叨叨也不知說了什麽,霎時間突然又醒過神來,磕頭如搗蒜,哭著哀求道:“裴姨奶奶饒命!裴姨奶奶饒命!都是小的吃了豬油meng了心,才犯下如此滔天錯事!不過這也不是小的自個兒的主意啊!小的也是奉了大奶奶的命令,才會這樣做的啊!裴姨奶奶明鑒,小的著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胡說!”裴馨兒拍案而起,怒道,“好一個刁奴!明明是你自個兒起了歹心,欺上瞞下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貪墨公款、中飽si囊,卻還好意思往大奶奶身上潑髒水!你這些年零零總總貪了多少?怕不也有上千兩銀子了吧?你以為推到大奶奶身上就可以逃脫責罰了嗎?!”


    賴祥家的卻隻是哭嚎,一口咬定了這都是馮氏的意思,口口聲聲說道:“小的不敢撒謊,小的說的都是真的!這都是大奶奶的授意,小的不過是領命而行罷了,裴姨奶奶若是不信,大可去問大奶奶啊!小的真的冤枉!”


    裴馨兒氣得滿麵通紅,怒道:“你這刁奴,居然還真的敢把髒水潑到大奶奶身上!好,我就帶你去見大奶奶,看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說完,仍舊叫那些粗使婆子抓住賴祥家的,然後氣呼呼讓人抬來了竹轎,一行人推推攘攘向著馮氏的院子走去。


    這一路上裴馨兒並未封了賴祥家的嘴,任由她哭得呼天搶地,將將軍府裏的下人們都吸引了過來。這些下人們之間的消息傳遞也是極快的,加上裴馨兒有意縱容,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這段故事便在下人們中間傳遞開來。


    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馮氏麵前,彼時馮氏正臥chuang不起,所以裴馨兒隻得將賴祥家的帶進了她的臥室。


    相比起她們的人,消息倒是快一步傳到了馮氏的耳中,她堪堪有了個思想準備,就見裴馨兒進了門,躬身行禮道:“妾身見過大奶奶。”


    馮氏心中相當窩火,麵上卻不能表現出來,隻得大度地說道:“裴妹妹不必多禮,聽說你的腳傷了,快坐下吧,沒得又加重傷勢。”


    裴馨兒也不推辭,這會兒腳傷未好,確實站著還有些刺疼,便在靠窗的炕上坐了,然後才恭謹地說道:“大奶奶,妾身這些日子行動不便,沒能來給大奶奶請安,不知大奶奶身子可好些了?”


    馮氏的麵se看起來並不算好,卻也不算十分蒼白憔悴,勉強笑了笑道:“有些起se了。這些日子我病著,凡事都要勞煩裴妹妹,就連你受傷了也不得安寧,實在是過意不去。如今我好些了,若是裴妹妹有什麽忙不過來的,我倒也能幫上點兒忙,你不必客氣,隻管跟我說就是了。”


    這是在暗示讓她把管家的權力交回去嗎?


    裴馨兒眨了眨眼,微微一笑道:“這可真是太好了呢!妾身早就覺著有些吃力了,想請大奶奶出山,卻又怕耽擱了您養病……如今可真是巧了,妾身這兒正巧有件事情,還要請大奶奶拿個主意才好!”


    馮氏微微一凜。裴馨兒這麽好說話可不是件好事,其中必有蹊蹺。她想了想,便道:“若是裴妹妹有什麽難處,隻管跟我說就是,我雖然病著,可出出主意還是成的。”


    裴馨兒也不跟她客氣,笑道:“如此甚好。”


    便讓人將賴祥家的抓了進來。


    賴祥家的乃是馮氏的心腹,平日裏仗著馮氏撐腰在府中耀武揚威,自個兒也一向收拾得妥帖體麵,站出去比一般小門小戶的正經當家主母都要氣派,何曾見過她如此狼狽的情形?雙手被五花大綁著,頭發衣服淩亂,一雙眼又紅又青,眼淚鼻涕都糊在臉上,將原本的脂粉衝刷成一塊一塊的,整個臉上可謂五顏六se,仿佛開了染坊。而她此刻身體佝僂,雙眼無神,麵se憔悴,哪裏還有半分往日的威風?


    馮氏不由心頭一震,看向裴馨兒的眼神就多了幾分淩厲,問道:“裴妹妹,這是怎麽回事?!”


    她跟裴馨兒一想不對盤,如今裴馨兒掌家,她很難不往裴馨兒故意整她的人那方麵想。


    裴馨兒裝作沒看懂她的眼se,歎了口氣,道:“大奶奶有所不知,我發現家中有人貪墨公款、中飽si囊,si下裏讓人查了,便查出這麽個黑心的奴才!我拿了她來當麵對質,證據確鑿,她無可辯別之下,竟然信口開河,訛稱是受了大奶奶的指使才做下這等醃臢事情。我一聽就氣壞了!”她說到這兒,頓了一下,仿佛真的是氣慘了,順了兩口氣之後才又接著說道,“妾身知道,大奶奶乃是名門閨秀出身,別說這整個家都是您在管著,要多少錢沒有?就算您缺錢,當初您嫁進將軍府時那十裏紅妝,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犯得著去貪這麽點兒錢嗎?這個刁奴,為了自個兒的利益,竟然要將大奶奶的清名拉下水,妾身實在氣不過,原想自個兒懲罰了她也就罷了,後來想想,像這種大jian大惡之人,把汙水潑在大奶奶身上,還是得讓大奶奶自個兒出手懲治了,才能解心頭之氣。這也是殺雞儆猴,讓那些下人們好生看看,別想著借主人的名頭就能為非作歹了,任誰犯了事,都要嚴懲不貸!”


    馮氏一邊聽,臉se一邊變換不停,到了最後,已經是青白一片,氣得渾身哆嗦,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賴祥家的見勢不妙,急忙又是磕頭又是求饒道:“大奶奶饒命!裴姨奶奶饒命!都是小的一時糊塗,為了保命扯下這等滔天的謊言,這些事情都是小的一個人做的,跟大奶奶無關,是小的的錯,求大奶奶、裴姨奶奶開恩啊!”


    她跟在馮氏身邊多年,之所以能讓馮氏那麽信任就是因為能夠識人眼se。如今看馮氏這樣,顯然是氣得很了,且不論這氣是衝著誰的,她作為罪魁禍首那是一定逃不掉罪責的,而且一定會被重罰。這下她可是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如此就說什麽也不該將馮氏牽扯出來,否則就算裴馨兒處置了她,等馮氏卷土重來的時候,她也一樣有機會東山再起。可現在這樣子,她能夠抱住老命就不錯了,還說什麽以後?!


    一時間,她恨不得將頭磕破了,希望馮氏能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饒她一命,雖然她也知道以馮氏的心xing這種可能xing怕是極小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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