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連她都以為是元笑做錯了,甚至因何誤會而恨他入骨,才會如此放任。


    事實上,她顯然正式如此,甚至能夠恨到將對待牲畜的手段使在情同手足之人的身上!


    「你錯在哪兒?」元滄瀾沉沉地發問。


    「錯在不信任笑笑。」元無憂答道。她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你倒是明白。」元滄瀾看著她,「元無憂,我問你,若是你同元笑說了同樣的謊話,將害人的罪責攬到自己身上,他可會信你?」


    「必定不會。」


    「我再問你,哪怕鐵證如山,他信了你的謊言,他可會因此動你一根手指?」


    「……絕對不會。」


    「那麽你呢?」元滄瀾沉沉地提高了音量,「你為何會懷疑他,又為何能夠如此傷害他?!」


    「弟子無話可說。」元無憂脊背打直,規規矩矩地跪著,一板一眼地回答。


    「師父!」卻是元笑在一旁急壞了,「是我欺騙無憂,怎能說是無憂的錯!何況無憂本就是急於救我而失控,我擔下全部罪責也是天經地義,又有何妨?」


    他這就是故意模糊重點了。元滄瀾追究的從來就不是誰擔下了毀去鎮四海的罪責,而是元無憂對元笑如此不信任,甚至這般傷害於他。


    元笑當然也是明白的。但他從未怪過無憂,更不願無憂因此而受到苛責。


    他是想要將曾說給無憂的話再說給師父聽的,說「是我自作主張騙她,剝奪她得知真相的權利,我才是自私的那一個」,但是元滄瀾的此前那兩句「若你如此,元笑可會這樣對你」的反問早已讓這話失去了意義。


    是的,同樣的情境,元笑確實絕對,永遠都不會這樣對她的。


    元笑一時無言,卻絕不肯如是沉默。再開口時,他的聲音中已然多了哀求的意味:「師父……為何要怪罪無憂呢?是我處心積慮欺騙無憂,我比誰都樂見於自己的成功,慶幸於能夠得到這樣的結果。保護無憂十年,是比我少受一點委屈要重要太多的事,我心甘情願,是我辛辛苦苦求來了這個結果。」


    是的,不管無憂有沒有錯,不管他會不會用同樣的方式對待無憂,都改變不了「受害者」的他從頭到尾都是甘願的,甚至是處心積慮求來的。能夠用一點皮肉的辛苦保護無憂十年,他比誰都樂見於這個結果,比誰都因此而慶幸甚至甘之如飴。


    「何況,無憂已然因此而難過非常了。您不知弟子如何拚盡全力才勉強讓她解開心結,又是如何慶幸自己得以成功。哪怕無憂真有什麽錯處,她也已經十分,甚至過分明了了,為何還要再苛責於她呢?」


    第122章


    元滄瀾沉默了一下。


    他明白元笑的意思。無憂是他一手養大的, 他比誰都知道她是怎樣的孩子。


    得知這樣的真相,得知是自己親手讓自己的師父陷入也許永遠不會清醒的昏迷,得知重要的人為自己承擔了一切,得知自己甚至還因誤會而傷害了這個人, 她必定才是最為難過, 最為排解不開的人。


    光是想到這孩子承受了怎樣的壓力, 元滄瀾的心便已然揪在一起了。


    元笑能夠為她解開心結,元滄瀾何嚐不因此而慶幸無比。


    元無憂犯了一個十分嚴重的錯誤。她因不信任而背棄, 甚至是親手傷害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元笑一心為她, 她卻沒有回報出等量的信任,導致兩相博弈, 一切壓力都被元笑拽到了自己的身上。元笑因此而承受的痛苦與孤獨, 不必細想便已然令人揪心, 更不要提這份痛苦之中,還不知有多少是元無憂以冷眼或是刑具親手施加的。


    這是一個絕不應因元無憂的愧疚便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的錯誤。


    可元滄瀾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再責怪她了。


    他到底還是緩緩吐出口氣, 撐著尚且虛弱的身體俯下身,將地上的元無憂拉了起來, 彎著身子,輕輕拍去她褲子上粘著的灰塵。


    所有人, 都是過分偏愛於她的。


    「此事,你需得靜心反思。過去的事無法改變, 但日後, 絕不可再犯。」他頗為嚴肅地看著元無憂,「若連元笑這般自小同你一起長大,事事時時一心為你的人都不信任, 你還能信任誰?若連這樣的人都要傷害, 你還能保護誰?若你便就這般待人, 你的身邊還會有誰?」


    「無憂明白。」


    「今夜睡前,在床上跪坐麵壁一時辰,好好將此事考慮透徹,絕不可有下次。」


    「是。」


    這還是元滄瀾第一次體罰她。


    甚至就算體罰,他都怕讓她凍著疼著,要她在柔軟的床上跪著。


    這也是元無憂第一次如此乖巧,萬事稱「是」,把門外的李衎都聽得嘖嘖稱奇。


    隻有元笑仍滿臉不願,欲言又止。看著元無憂平靜而堅定的神色,他甚是艱難而勉強地把「我替她跪」給憋了回去,緊抿著嘴低了頭。


    按律法講,元滄瀾是不能離開天牢的。此人曾是赫赫有名的魔頭,無論是真是假,但早已有不知多少罪名被加諸到了他的身上。


    但元無憂是講律法的人嗎?


    李衎嘆著氣將元滄瀾放了出去,順便以皇命下死令對天牢獄卒封了口。


    反正尋常人裏也沒有認得元滄瀾的,便就先隨她去。至於元滄瀾的罪名,剖析查證,再做決定就是了。


    待到元無憂與元笑陪著元滄瀾走出天牢時,徐慎之已經在門外等著了。元滄瀾醒來的消息傳來時,他也在現場。元無憂與元笑聽得消息,不管不顧地直接駕馬向天牢而去,徐慎之卻沒急著跟上,而是先著手準備好床鋪軟墊,備進府裏最大的馬車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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