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覺得煩躁。


    她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不懂得自己為什麽讓自己淪落到了如此田地。


    回去認錯吧。


    但凡有上一絲絲理智的人,都應該明白,此時她應該回去認錯。


    她在路邊的茶樓坐到了打烊,然後從打烊的茶樓裏走了出來。


    她想起來,她曾經有一支漂亮的簪子。


    一支非常,非常,非常漂亮的簪子。


    那本是要呈給聖上的貢品,讓她給攔了下來,金貴無比。


    她真的很喜歡那簪子,日日撫弄,每日都要簪著。所以,沒幾天,就給弄壞了。


    這可讓她難過壞了,茶飯不思,見誰都不順眼,衝著下人大發脾氣。


    她的父親見她如此,隔天,便又給她帶回了一支簪子。


    那支簪子更剔透,更漂亮,更加名貴。比起來,前一支簪子瞬間就成了尋常的石頭。


    她一下子就開心了起來,此前的不悅剎那間便煙消雲散了。前一支讓她寶貝得很的簪子,哪怕沒壞也瞬間成了廢物,她看也不想再看,想也想不起有那麽件東西了。


    那時,她的父親是這樣對她說的:「眼皮子別那麽淺。不過是個物件,丟了一個,尋個更好的就是了。為了一支簪子大發脾氣,別與人言說是我的女兒。」


    那時,她瞬間便感到了羞愧,深感自己的不足。


    而此時,從茶樓中走了出來,她已經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了。


    她要去尋一支簪子。


    第58章


    武澎很快把陳婉清送到了家。


    馬匹停在高門大宅外頭, 武澎下了馬,隨手伸出劍鞘,橫在了陳婉清的身側,讓她扶著下來。


    陳婉清沒動。


    她低著頭, 眼睛裏仍含著眼淚, 半掉不掉的, 看上去真的是被嚇壞了,讓人心都要碎。


    這樣的美人, 這樣的嬌弱, 這樣的憐人,真是鐵石的心腸也要化成一汪水, 沒有任何人能敵得住。


    過去的武澎, 是最吃這一套的。


    就是這副模樣, 把他迷得神魂顛倒,一顆心一條命全奉給她, 他說什麽她都願聽,她做什麽他都願容。


    因為他愛她。


    他真真切切地, 打心底裏的,深愛過她。


    但那都是騙人的。


    這副惹人愛憐的模樣, 全部都是假象。甚至都不是隻屬於他一人的假象。


    那隻不過是她收割男人的手段罷了。


    那甚至都算不上是虛假的蜜糖,而是裹著蜜糖的毒藥。因為, 一旦深陷其中, 過去有多麽甜蜜,日後就會有多麽痛苦。


    一切的一切,都隻是她玩弄男人的手段罷了。


    現在, 她第二次地站在他的麵前, 第二次地對他使用同樣的手段。


    他怎麽可能會再次上鉤。


    他沒有第三條性命給他揮霍了, 就是有,他也絕不會再那般不尊重自己生命了。


    看著陳婉清的樣子,武澎連臉色都沒有變上哪怕一瞬,手中的劍鞘仍穩穩地端著,開口道:「下來。」語氣中沒有一絲溫度。


    對麵的可不是什麽真正的嬌弱美人,而是自尊心極高的陳婉清。這麽一來,她怎麽也要下不來台了。


    可陳婉清的反應,竟仍舊猶如受了驚的小兔子。她驚惶地看了武澎一眼,而後又飛快地移開,像是被嚇著了,又不知自己是哪裏做錯了事,無辜又可憐,真是令人不忍。


    武澎便越發覺得諷刺了。


    原來她的脾氣秉性可以這麽好。


    原來在麵對沒有被征服的男人的時候,她竟能這般容忍。


    原來為了征服新的男人,她可以如此放下底線。


    原來曾在她腳下卑微至斯的他,竟是這般的可憐可笑。


    武澎幾乎要發笑了,他幾乎就要大肆嘲笑自己了,卻終究沒有顯露。


    他隻是眸子更冷了,最後一次重複:「下來。」


    再僵持下去,就是不識相了。陳婉清可不是那樣愚笨的女人。


    她終於扶著那穩如磐石的劍鞘,小心翼翼地下了馬來。她看上去是那樣的柔弱而笨拙,隨時都要從高高的馬背上跌下去。


    武澎卻連手指都沒有動上一下,就那樣任由她自己扶著劍鞘,顫顫巍巍地從馬背上下來。


    在落地時,她果真站立不穩,腳下一滑,整個人便向著武澎的方向歪去。


    武澎甚至沒有正眼看她一眼,劍鞘一偏,就又把她扶正了。


    堅硬的劍鞘磕到了細白的皮膚,使之飛快地泛起紅來。


    陳婉清低著頭,捂著自己被嗑紅的地方,眼睛一眨,一直懸而不落的眼淚終於一顆一顆地落了下來。


    她也不叫疼。她什麽都沒說。


    她隻是很安靜地哭了一會兒,而後慢慢地伸出手,抓住了武澎的衣襟。


    她向著武澎靠近了一步,又一步,而後就在他的胸前低下頭,眼淚斷了線似的往下落。


    她揪著武澎的衣角,甚至連那副以柔撩人的姿態都沒有了。她隻是單純的害怕,單純的委屈,單純地於茫茫天地間孑然一身,又被嚇壞了膽子。


    她就這樣,哽咽著開口:「我害怕……」


    武澎看著她。


    武澎低下頭,將自己的衣服從她的手裏扯了出來。


    「回去。」他連眼睛都沒有多眨一下。


    陳婉清不回去,也不說話,就那麽委屈至極地低著頭,咬著嘴唇,像是在很努力地控製著眼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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