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無憂微微沉默了一下。


    片刻,她開口,道:「那我不要他。換人。」


    「啊那也不行。」


    「?」


    金剛錘一落。「轟隆」一聲,麵前的桌子直接被砸成了兩截。


    李衎正襟危坐。


    不敢動。


    不敢動。


    「讓他滾。」元無憂直接下了命令。


    「哎,哎呀……」李衎顫巍巍地賠笑,「他有什麽不好嘛。你看,長得又好看,還懂事聽話,肯定不惹你生氣的。」


    元無憂看著李衎,用的是「你是不是腦子有病」的眼神。


    金剛錘已經快舉到他喉嚨口了。


    李衎幹笑兩聲,決定死道友不死貧道。


    對不住了!他還年輕,真的很想活得久一點!


    「咳,啊……他也是主動請纓的嘛。這不北方蠻夷總算被打得不敢回來了,他在軍中閑著也是閑著,還總讓人欺負,正好也有點活兒幹。」


    主動請纓。


    北方蠻夷已經被打縮了頭,找不到其他立功的機會,就找到她頭上了嗎?


    「聖旨都下了。君無戲言,哪有隨意收回的道理呢?」李衎道。


    「那你為什麽要下旨呢?」元無憂卻仍舊盯著他,「你真的腦子壞了,失憶了,不記得他是什麽人了?你用誰不行,非要用他?


    「還是說,對你而言,隻要好用就足夠了!反正他有的是手段,又必定會為功名利祿而為你好好做事,對你而言實在是再稱心不過了,我會怎樣又有什麽所謂?!」


    她一番話,是真的動了怒。


    李衎迎著她的視線,看了她一會兒,而後嘆息似的開口,道:「無憂,我是不會害你的。」


    「你確實是沒害我。」


    元無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誒,禦膳房還做著豌豆糕呢,可好吃,你拿兩盒再走啊。」李衎在後麵喊她。


    「轟隆」一聲巨響。金剛錘直接擦著他的頭髮被扔到了他的身後。


    李衎咽了咽口水。


    ……害怕。


    而後,他看向了一直沉默無聲跪著的元笑。


    「去吧。」李衎道,「無憂讓人驕縱慣了,脾氣確實是大了些。你怕是要受苦。」


    「不苦。」元笑回答,「無憂的脾氣也不大,怪我惹她。」盡是真誠。


    李衎:「……」


    李衎:「……年紀輕輕的,眼睛就瞎了。」


    元笑失笑。


    臨走前,元笑彎下腰,向李衎鄭重地叩了一首:「多謝聖上。」


    「一點小忙。」李衎擺了擺手。


    這樣的「一點小忙」,卻是元笑的平生夙願。


    元笑再次鄭重地行了一禮,便緊隨元無憂而去了。


    作者有話說:


    現在是淩晨 3:45,我沒睡著,感覺第二天不太可能爬起來寫感謝了,就提前寫了下。在這之後送出禮物的寶貝就要被放到下章感謝啦~


    真的很感謝大家!啾啾!


    第4章


    元無憂回來的時候,徐慎之正提著豌豆糕在門口等著她。


    看元無憂的神色,徐慎之就知道,她多半是碰了壁。


    若不是猜到了這一點,他也不會在這裏等她了。


    「順順氣。」他走上前去,開口安撫她,「我才做了豌豆糕,等著你呢。」


    元無憂猛地停住步子,卻沒有接徐慎之手裏的籃子。


    「他不是奴籍嗎?」元無憂忽然道。


    不用說,徐慎之也知道她指的是誰。


    「確是。」


    「他入了我的門,就算是換了主子,成了我的奴才了?」


    「是。」


    「那他為什麽還沒有烙奴印?」元無憂小臉一轉,看著徐慎之,「你就是這麽做事的?」


    看來,是真的氣壞了。


    想來也是。元笑對元無憂無異於殺父之仇,如今竟還恬不知恥地出現在這裏,進一步限製她的自由。


    不要說元無憂,就是徐慎之,心中也不是毫無波瀾的。


    徐慎之轉過頭,對元笑吩咐道:「把馬牽回馬廄,順便讓張平給你烙個印吧。」還未廢奴時,奴印都和烙馬的烙印是同樣的。


    「是。」元笑低頭道,臉上平靜無波,好像隻是應下了一件尋常的小事。


    徐慎之看了他一眼。


    這個人,到底在想些什麽呢?


    管馬廄的張平,二十歲剛出頭,特別喜歡自己的工作。這宅子裏人不算多,馬也不多。他一個人洗洗刷刷,把每匹馬照顧得油光發亮,完了還能餘下許多時間,一天天樂得清閑。


    以前,幹完了活,他就喜歡爬到馬廄頂上躺著,想想天,想想地,想想他老婆。


    最近,他又多了新的任務。


    他老婆懷上了……可把他給樂壞了,好傢夥,天天到處請人想名字。大字不識幾個的人,請了正經讀書人起名字,還挑三揀四怎麽都不滿意。最後,他幹脆見天捧著本小孩的識字書,打算先把字給認明白,再自己給他小孩挑個好名字。


    也就是他縮在馬廄頂上捧著書看的時候吧,有輕輕的馬蹄聲響起來。


    一聽這動靜,他就知道了,是小姐之前牽出去的馬回來了。


    他便利索地從馬廄頂上翻下去,等著接馬。


    這宅子裏上上下下也沒幾個人,都親得跟自家人似的,沒有張平不認識的。可這次牽馬來的年輕人,張平還真沒見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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