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陽不知道宴輕心裏所想,見他一句沒有讓他找少夫人要,便徑自進了屋。


    他懷疑地看著雲落,小聲問,“小侯爺一直以來都很大方的啊,什麽時候不大氣了?連個喜錢也不發。”


    雲落也不太能猜得透,男人心海底針,小侯爺的心就是那海底針上針,他模棱兩可地說,“也許是因為我家主子更有錢?”


    端陽:“……”


    大約是吧!這樣想也沒毛病,少夫人的確更比小侯爺有錢。


    宴輕進了房間後,覺得還是自己睡慣了的房間舒服,他脫了靴子,上了床,閉上眼睛又繼續睡回籠覺。


    端陽以為宴輕今兒一大早起來看起來很是精神,會早點兒吃早飯,沒想到等了半天,屋子裏沒了動靜,他趴窗子上一瞧,小侯爺竟然又躺去自己的床上睡著了。


    端陽無語,轉頭問雲落,“小侯爺是不是一夜沒睡?”


    雲落搖頭,“睡了。”


    一夜沒睡的人不會像小侯爺那麽精神。


    “可是又睡著了。”端陽驚奇宴輕入睡的速度快,“不會晚上沒睡好吧?”


    雲落也很佩服,睡醒了的人,還能轉頭很快再入睡個回籠覺,鮮少有人能做到,他也不知道宴輕昨兒有沒有睡好,也不想知道他跟主子是怎麽睡的,搖搖頭。


    “哎,若是別家府邸,小侯爺和少夫人要早起給公公婆婆長輩敬茶,見族親們,咱們端敬候府隻小侯爺一人了,族親都是遠枝,近枝都沒了,這一大早上的,真是清淨。”端陽感慨。


    雲落倒是不覺得清淨,淩家比宴家隻多了些旁支族親而已,也一樣人丁稀少。


    程初昨兒與不少喝多了的紈絝們歇在了端敬候府的客院裏,睡到日山三竿後,陸陸續續都醒了。


    程初醒來後,抓了個人問,“宴兄呢?他是不是與嫂子進宮裏敬茶了?”


    被問這人搖頭,“沒有。”


    程初“啊?”了一聲,“大婚第二日不是該進宮敬茶嗎?”


    往日宴兄不進宮也就罷了,今兒總是要進宮的吧?難道敬茶也不去?


    這人點頭,“太後娘娘昨兒走前囑咐了,讓少夫人歇夠了,再進宮敬茶。”


    程初這才想起淩畫從京外趕回來還沒歇著,他問,“我是不是不應該去打擾宴兄了?讓他和嫂子好好過幾日二人世界?”


    這人不說話。


    程初有點兒好奇,又問,“宴兄和嫂子如今在做什麽呢?”


    這人回話,“少夫人在自己的院子裏歇著,小侯爺一早也回了自己的院子,如今也該醒了。”


    程初眨眨眼睛,“也就是說他沒與嫂子在一起?不怕我打擾了?”


    這人又不說話了,他也不知道小侯爺怕不怕打擾。


    程初琢磨著宴輕應該不怕打擾的,他很是好奇昨兒他們沒鬧洞房,宴兄與嫂子的洞房花燭是怎麽過的,沒大婚過沒媳婦兒的人,對什麽都不太懂,對新婚之夜十分好奇。


    他不好奇別人,很是好奇宴輕,因為宴輕這家夥實在是太特別了,他本來是不打算娶妻的。


    於是,程初去了宴輕的院子。


    宴輕回籠覺剛睡醒,從床上起來,沐浴梳洗後,正站在衣櫃前找衣裳。


    他左右翻弄衣櫃,兩個大衣櫃裏放的都是一水的紅色衣裳,各種紅,各種式樣,各種繡工,總之都是紅色,他翻了半天,也沒找到一件尋常穿的別的顏色的衣裳,他對外喊,“雲落。”


    雲落從外麵走進來,“小侯爺?”


    宴輕站在衣櫃前,對他問,“這兩個衣櫃裏的衣裳是怎麽回事兒?你可知道?”


    雲落不解,湊近前看了一眼,懂了,“是主子兩個月前給了錦繡坊樣圖,讓錦繡坊的繡娘給您做了一批新婚期間穿的衣裳,這兩個衣櫃裏的衣裳應該就是錦繡坊送來的。”


    宴輕挑眉,“你的意思是,她兩個月前讓人給我做了一批這個顏色的衣裳,讓我大婚後,天天穿?”


    雲落點頭,“新婚期間,是要穿的喜慶些,主子也有跟小侯爺一樣的一批衣裳,都是這個顏色的,都是同一批料子,式樣雖不相同,各有款式,但繡花卻都是十分相似的。”


    宴輕隨手拿出一件衣裳,“那我原來的那些衣裳呢?”


    他最喜歡的,她親手繡的,月華彩、沉香緞,天雲錦的衣裳都哪裏去了?


    雲落回道,“應該是讓人給收起來了,等過了婚期,小侯爺再穿就是了。”


    “多久過婚期?”宴輕一邊問,一邊將衣裳往身上穿。


    雲落見他沒抗拒說不穿,覺得小侯爺還是很好打理的,給什麽穿什麽,也就多問兩句而已,他回道,“一般是三個月內,都算新婚期,但往常了說,一年內進門的,都算是新婚。”


    宴輕動作一頓,“一年?”


    雲落點頭。


    宴輕回頭看了兩個大衣櫃兩眼,“這些衣裳,夠我穿多久?”


    “三個月。”雲落目測了一下。


    宴輕點頭,三個月他還能忍受,若是一年半載都天天穿的這麽鮮豔,他得扔出去一箱子。


    程初從外麵走進來,人沒到,先喊,“宴兄。”


    宴輕抬眼向外瞅了一眼,隨口說,“在。”


    程初聽見宴輕搭話,再不猶豫,邁步走了進來,一眼瞧見他一身紅裳,紅裳水緞分外華麗,隱隱流光,灩灩華彩,這衣裳上好的料子在窗外陽光照進來時連暗紋都華麗的不行,閃閃發光,絲毫不亞於昨兒他那一身大婚吉服。


    程初被驚豔到,“宴兄,你這衣裳也太好看吧?”


    不等宴輕說話,他又驚呼稱讚,“你也太適合紅色的衣裳了吧?”


    以前從來沒見宴輕穿過這麽鮮豔的顏色,如今這顏色一上身,配上他這張鬼斧神工雕刻的臉,真是俊秀絕倫,什麽叫做豔冠天下,這才是。


    程初覺得他是個男人都看的快眼瞎了。


    宴輕拂袖口的動作一頓,揚眉看他,“你說好看?”


    “好看啊,真是太好看了啊。”程初眼睛都泛光。


    紈絝們從來都走在京都時尚的最前沿,哪家有最新的料子,最好看的衣裳,最適合男人擦的水粉,最新出的玉佩、吉祥結,最新有的蟋蟀大將軍王、最新的遊戲等等,凡是吃的穿的喝的玩的樂的,都讓紈絝們喜歡不已。


    京城紈絝們早先都紛紛效仿宴輕身上的常服,那月華彩獨一無二,他們眼饞就好,天雲錦和沉香緞雖然稀少,但好歹有,他們咬牙能用得起買得到,自然是不吝惜,好好給錦繡坊送了一大筆錢,導致錦繡坊的訂單都排到明年去了。


    如今,宴輕若是這紅色常服穿出去,不用程初用腦袋想,用腳指頭想,就知道,他身上這衣裳,怕也要被人效仿了。


    程初圍著宴輕轉圈,“宴兄,你這身衣裳,也是錦繡坊做的嗎?”


    宴輕矜持地點頭。


    程初立即說,“我也趕緊去做一身,不,兩身,不,三身,去晚了,排單不知道要排到什麽時候去了。”


    他說完,扭頭就走。


    宴輕一把拽住他,“我在婚期,才穿這種顏色的衣裳,你穿什麽?”


    程初嘿嘿一笑,“宴兄,這你就不懂了,兄弟們陪著你一起過婚期啊,誰叫大家都是好兄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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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輕:“……”


    “改日兄弟再來找你喝酒。”程初伸手拍拍宴輕,轉身就走,速度很快,轉眼就出了房門。


    宴輕無言片刻,問雲落,“這紅色的衣裳真好看?”


    雲落誠懇地點頭,“真好看,小侯爺若是不相信,自己照照鏡子就是了。”


    主子送來的鏡子,是最清晰的,連衣裳上的暗紋都能照得清。


    紅裳配上小侯爺這張臉,走出去怕是都會讓人閃瞎眼睛。


    雲落記得聽琉璃說過,主子給小侯爺訂了一批新婚期間穿的紅色衣裳,訂衣裳時,主子說,“宴輕若是穿上紅色,這世上再無別的顏色了。”


    宴輕抬步走到鏡子前,鏡子裏映照出他一身紅裳的模樣,他看了片刻,轉身向外走去,隨意地問,“她還沒醒嗎?”


    雲落搖頭,“屬下不知。”


    宴輕似乎隻隨口問一句,便說,“吃飯吧!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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