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曉瑩聽著豐子堯開出的條件:在他想飽口福時,為他做好吃的;在他需要,她的時間容許時情況下,陪著趕趕通告;不定時隨他采采風,逛逛街,散散心什麽的。這算哪門子工作要求,根本就是坐著玩著等著給她發工資。


    豐子堯分明就是在無條件照顧她,幫她。明明知道這點,可現在的自己就是無法也無力推卻。


    “謝謝你,豐子堯。”欠他的情是一筆又一筆,看來她隻能另找適當的機會再湧泉相報了。


    豐子堯擺擺手,漂亮的眉眼裏卻滿是期待的興意盎然。


    談妥了工作的事,收到豐老板預支轉賬的一個月薪酬,羅曉瑩再三表示感謝,保證會竭盡全力好好工作後,因為不放心哥哥一個人,便厚著臉皮,不敢再擔擱,匆匆告辭。


    看著她急急離去的纖小身影,豐子堯眉頭微蹙,又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她不說,他便不好追問,盡可能以她接受的方式幫她,隻是看著這麽一個孱弱的女人,他不解她從哪裏來的勇氣和信念,將一切痛苦磨難自己一個人扛,要知道就算是他這麽一個樂觀派,曾經麵對自己的出身,家庭,也感到不幸,悲催,很長一段時間,還是靠著李民基和姑姑的幫助,才走出的低穀。


    這個女人——總是頑強的令人心疼!


    羅曉瑩和豐子蕘分別後,就急急忙忙去了菜場,買了菜,拎著大包小包東西趕回家,剛走近哥哥所住的小區外街,就被停在路旁的一輛黑色賓利,突然鳴響的喇叭嚇了一跳,待她抬眸,就看到一抹冷硬挺拔的身影從車子的駕駛座上下來。


    男人推上車門,回頭,對向羅曉瑩的同時,冷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你倒是玩失蹤玩上癮了,是不是我不親自出麵,你還真打算一直躲著不再出現。”


    麵對突然殺出來的穀諾寒,羅曉瑩這次倒也沒有驚慌,隻是麵無表情很幹靜地看著他。


    然而麵對她沒有驚慌失措地落跑,或者針鋒相對,像個刺蝟一樣豎起周身的刺防衛,穀諾寒倒是有些意外。


    過了良久才聽到她的聲音,“我現在不再奢求你放過我,隻求你高抬貴手,給我一點時間和空間行不行?”


    穀寒微愣了下,隨即笑道,“嗬,說這話不是你的風格吧?你不是一向傲骨錚錚的嗎?這會兒怎麽服軟了?之前還不是揚言不惜一切要離開嗎?三番兩次——”說到這他表情陰沉幾分,咬詞加重,似乎特別強調這個數次。


    “哦,對了,這次還聯合了你大哥。不會就是他幫你出的點子,以為躲起來玩失蹤,就可以了吧!”穀諾寒冷笑著嘲諷。


    “我沒有躲起來!”聽到他誣蔑自己的哥哥,羅曉瑩情緒有些激動道。


    “那你能告訴我,那天避開看護,不顧李叔阻攔,偷偷跑掉,電話不開,失蹤一個禮拜,你們這是玩的哪一出?你哥該不會也以為這樣,就可以幫你解決我們的事?”一想到那天接到管家打給他的電話,說太太不顧虛弱的身體,沒打點滴,強行離開了,他當即就摔了電話,惱怒自己不知從哪來的,要對她好一點的愚蠢想法,恨不得一把掐死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而後在一個星期派人查找無果,甚至得知連羅誌偉也跟著突然人間蒸發後,他便覺得這是他們兄妹倆預謀好的。


    然誰知,今天又忽然收到消息,說這個女人莫名其妙的又出現了。這才有了他親自來抓人。


    “這不關我哥的事。”羅曉瑩竭力澄清,生怕這個男人偏執發狂起來,把矛頭對向哥哥,又不知會幹出什麽事。


    “嗬,還真是兄妹情深啊,這麽想保護羅誌偉,你不問問自己有這個能力嗎?”


    “我承認我能力有限,也太高看自己。承認鬥不過你。”想到自己和哥哥現在的狀況,還有昧著良心和自尊接受豐子蕘的幫助,她就覺得快無地自容。然而——


    “但有一點至少我比你強,我比你有人性!”她還是不願在他麵前低頭。


    “……”穀諾寒臉色一沉,如今在她眼裏,他都算不上是個人了嗎?!心底頓生一陣氣惱,說出的話更加陰戻,“沒人性,好,既然我今天親自來了,你也出現了,想必羅誌偉這會兒也應該在家了,那就讓我向你們學習學習,發揮一次人性,進去拜訪一下他,討論討論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解決問題。”


    “你想幹什麽?”羅曉瑩忽然緊張的出聲,一手扔了提著的東西,攔住穀諾寒剛跨出的腳,似乎意識到有可能會引來周圍路人的注意,又壓低了聲音道,“我哥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了你知道嗎?他因為要快點還你錢,背負著多麽沉重的壓力和負疚感,連麵對我這個妹妹的勇氣都沒有了,你知道嗎?為了我甚至和嫂嫂吵架,還動手打了嫂子,嫂子都氣回娘家去了,把小彬也帶走了……”提到侄兒,羅曉瑩的眼睛就酸澀的想要掉眼淚。“前些天我哥一個人把自己關在家裏喝悶酒,一個從不沾賭的人,竟然莫名其妙跑到外地去豪賭二八杠,還糊塗到去借高利貸……”說著說著,羅曉瑩再也忍不住眼淚,低垂下頭,抬手抹淚。


    “連被人打傷了住院,他都不肯聯係我,還是當地的警察在他的手機裏,找到的電話號碼,給我打的電話。我好不容易把他接回來,他整個人都快崩潰了,你知道嗎?”比起自己的不幸和痛苦,她真的承受不住任何她所關心的人的絕望。


    羅曉瑩清秀的瞼忽顯出崩潰之色,“看到我們變成這樣,你開心,滿意了是不是?還是這樣還不夠?”


    “……”穀諾寒的麵色一陣青一陣灰白。


    盡管他對羅誌偉的境況一無所知,可是當聽到羅說瑩說起這些事時,不禁皺眉。


    她含著淚清冷的扯下嘴角,“我說這些並不指望你同情心大發,放過我們,因為我知道你從不會對誰心軟,隻會威逼利誘,不折手段,甚至落井下石,看準時機以達目的,這點我己很清楚了解。”說到這她重重的歎了口氣,“我現在隻想告訴你,我會跟你回去,自願跟你回去,你說的之前的什麽協議都可以,都依你。因為我不能眼睜睜看我哥家破人亡。”


    穀諾寒一怔,聽著她的妥協,心裏卻似被什麽凶禽猛獸狠狠抓了一把,隱隱見血。


    “我隻希望在我哥身體痊愈前,你不要再出現騷擾我們!”說完,羅曉瑩快速蹲下身,撿起地上的東西,頭也不回地離開。


    望著羅曉瑩疾步離去的身影,穀諾寒的目光晦暗難測。


    直到拐進小區大門,羅曉瑩才頓住腳步,半倚在一棵大香樟樹旁平息凝氣,在確定穀諾寒確實沒有跟上來後,才如釋重負的重新往家走。


    臨開門進屋前,羅曉瑩還特意收拾了下形容,裝作若無其事。隻是進屋後見著羅誌偉獨自站在陽台上抽煙,連她回來都未?察覺。


    羅曉瑩本想上前,然看著陽台上濃重的煙圈繚繞,猶豫了下,終是轉身去了廚房。


    帶著沉重的心情,淘米,洗菜,切肉,煲湯……不知過了多久,廚房的移門被人輕輕移開。


    正炒菜的羅曉瑩回頭,臉上帶著微笑,“哥……很快就可以開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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