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想,如果當初她沒有收養它,它現在會是什麽樣子,會被別的好心人收養嗎,還是依舊三餐不濟,拖著一條受傷的腿可憐兮兮地縮在花壇裏。


    可再怎麽樣,應該也好過因為她的粗心,血肉模糊地離開這個世界。


    聲音很輕,米洛沒聽見,徐浥影以為她是不想回答,沒有追問到底,岔開話題,「你那有沒有蒸汽眼罩,剛才哭的我眼睛疼,現在是不是腫了啊?」


    米洛把衣服丟在一邊,湊過去看她的臉,「有點。」


    她慢半拍反應過來,「你是在007麵前哭的?」


    米洛沒見過徐浥影哭得樣子,但能想像出那副破碎感極強的畫麵,用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形容也貼切。


    徐浥影點了點頭。


    「他什麽反應?」


    好像也沒太大反應,別的細節想不起來了,徐浥影隻能挑印象最深刻的一段,「他讓我叫他帥哥。」


    「……」


    這天晚上,米洛留宿在公寓。


    午夜兩點,下起雨,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徐浥影遲鈍地升起疲乏感,沒多久闔眼睡了過去,睡眠淺,耳邊一點微弱的動靜都能被放得無限大。


    她惶然睜開眼,伸出手去探,卻如鏡花水月一般,撲了個空。


    咚的一聲,類似膝蓋跪地的聲響,困意瞬間退去,她猛地坐直身體,把手邊的東西全摔了過去,隨後摁下床頭的紅色按鈕,這是笨笨出事後米洛給裝的,讓徐浥影有事叫她,沒想到真派上了用場。


    警報聲響了起來,米洛驚醒後褲子都來不及穿,從床上彈起,在客廳與一個完全陌生的女生打了照麵,她生生愣住。


    人在極度驚恐之下,很難發出聲音,米洛的反應跟著慢了幾拍,被人推倒在地,回神後聽見玄關處傳來重重的關門聲,是那人跑了出去。


    她忍受著胸腔猛烈的鼓譟聲,連爬帶走地朝主臥而去,看見徐浥影癱坐在床上,臉色發白,身上倒沒有明顯的傷痕。


    米洛第一時間報了警,掛斷電話後,看見徐浥影反應忽然大了起來,摁住前頸用力地喘息。


    米洛慌忙抱住她,手掌緩慢撫摸她的背,嘴裏重複著同一句話:「沒事了,別怕。」


    實際上,自己也抖成了篩子。


    直到窗外的雨停歇,徐浥影才鬆開手,心跳頻率慢慢恢復正常節奏,突然道:「我想起來了,那味道究竟在哪聞到過。」


    「什麽味道?」


    「住在上個房子時,半夜經常聞見的味道。」


    米洛心下一凜。


    -


    潛入徐浥影家的就是隔壁新搬進的女生,叫蘇艾,今年不過十六歲。


    那天晚上,徐浥影是在警局度過的,第二天下午,又去了趟警局。


    聽民警交代完事情的前因後果,冷冷一笑。


    蘇艾就坐在對麵,咬著指甲蓋,偶爾抬起頭看她一眼。


    民警充當和事佬的角色,慈眉善目地撫慰道:「小姑娘,別生氣,有什麽事咱坐下來好好商量。」


    「生氣?我什麽時候生氣了?」徐浥影神色平淡,聲線也毫無起伏,「我要是真生氣,這會她就不會在這兒,而是直接被我丟進火葬場了。」


    「……」


    畢竟是在警察局,米洛想提醒徐浥影說話含蓄些,餘光在看到她冰霜一般的臉後,將話生生憋了回去,配合似的接上:「扔火葬場這項工程就讓我來吧,我剛好有認識的親戚在那工作,方便走個後門。」


    民警被這一唱一和生生氣笑了,礙於他們是受害那一方,最後也隻是口頭批評了幾句。


    徐浥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完全沒當回事,「什麽時候開始的?」


    話是對蘇艾說的。


    蘇艾笑意盈盈地說:「從我在過道遇見你的那天晚上。」


    徐浥影不給她絲毫糊弄的機會,「我問的是最早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蘇艾咬著手指想了好一會,「兩個月前。」


    和徐浥影第一次出現不尋常症狀的時間對上了。


    米洛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也就是說從始至終都不存在所謂的鬼壓床,是這人在徐浥影進入睡眠狀態後,不知道從哪個角落溜出來,如同前來索命的牛鬼蛇神一般,一動不動地立在床頭。


    她光是想像,都覺得頭皮發麻,更別提親身經歷過的徐浥影。


    徐浥影低垂著頭,讓人無從窺探她的表情,隻能聽見她極淡的嗓音:「陽台門是你打開的?」


    蘇艾眼骨碌一轉,雙手交叉抵在下巴,腦袋傾斜幾度:「你猜一猜?」


    「糊塗呢?那隻金絲雀呢?」


    蘇艾還是不說話。


    徐浥影眼底結上厚重的一層霜,片刻忽然笑了聲,聽愣了蘇艾,「你怎麽不生我的氣,你要生我的氣的!」


    房間裏充斥著她歇斯底裏的喊叫。


    等到民警將她情緒安撫下來,她跟著笑起來,癡癡傻傻的模樣:「我不光打開了陽台門,我還親自把那隻貓丟了下去,啪,腦袋就這麽摔了個稀巴爛。」


    徐浥影麵無表情地問:「還有呢?」


    「還有,讓我想想啊。」


    蘇艾突然抬眼看向米洛,手指了過去,「本來那花盆能把她砸死,可惜了,就差那麽幾公分。他們都該死,我才應該是你心裏最重要的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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