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人,這是上古魔鏡,你心中執著的從前,亦或是遙遠的未來,都會出現在這裏……」


    這聲音十分動聽,宛如嬌柔女子貼耳輕語,但宿棠的臉色卻一點一點白了。


    因為她轉過身後,看到的是一副……自己永遠不會忘記的場景。


    那是她上一世,臨死前的模樣。


    宗門眾人圍剿,逼得她步步後退來到幽月崖邊,懸崖底的煞氣濃烈,幾乎已經要溢了出來。


    鏡中宗門諸人的神情變幻莫測,仿佛蒙著一層霧氣叫她看不清楚。


    可她卻清清楚楚看到了自己的臉色。


    她一直以為自己在那一刻,已經對所有的一切感到漠然,鏡中的她,臉色慘白眉眼死寂,嘴角溢出的血怎麽也停不下來。


    可一雙眼睛卻忍不住露出一些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冀。


    她在期望這些人拉她一把。


    拉她回去。


    可她到最後都沒有等到。


    她一人背對萬丈深淵,唯一站在她這一邊的,隻有那個一襲招搖紅袍的妖艷男子。


    宗門諸人神情嚴苛,但說出的話卻讓人聽不清楚,鏡中畫麵轉換,下一瞬,素袍女子躲開一人揮掌一擊,接著縱身跳下了穀底。


    宿棠的一顆心仿佛跟著那時的自己一起墜入萬丈深淵。


    這噩夢般的畫麵,卻是她真正經歷過的。


    宿棠被迫看著自己最想忘記的場景,眉眼中的冷寂終究還是變成了些許執念。


    她已經忘記了自己身處壠行宗。


    也忘記了自己已經重活一世。


    更忘記了,在她身旁站著的師尊。


    被拂明仙尊親手淨化過的白袍在黑夜中閃動,眉眼冷清卻帶著怒意與執念的女子手握長劍,狠狠向著鏡中諸人揮下一擊。


    …


    她的身邊。


    轉過身來的滄燼,在看到鏡中畫麵的一瞬間,就怔在了原地。


    原因無他。


    他眼中的魔鏡,正顯現著一副旖旎畫麵。


    素雅白袍的男子將眸色微紅的女子壓在身下,兩人交握的手十指相扣,在這畫麵中,曖昧聲響不知不覺入侵他的耳畔。


    耳邊同時傳來那鬼魅的聲音。


    執著的過去……與未來嗎?


    拂明仙尊化身成仙前,在這天地混沌中度過數千年,卻未在其記憶中留下過分毫,執著的過去,與拂明仙尊概不相幹。


    因此眼前的一切……是未來。


    滄燼的眸底依舊是兩人交纏時的模樣。


    男子喉間滾動壓抑著喘/息,長發垂下隨著他的動作拂過二人身下,他身下的女子臉色緋紅,秀眉微蹙雙眸緊閉,微微張開的唇瓣,在不久前還在他的指腹間留下過痕跡。


    紅唇微啟露出裏麵的軟熱,吐出的輕吟仿佛就在他的耳邊。


    下一瞬,女子忽而睜開了雙眼。


    漂亮又冷清的雙眸眼下含著情/欲,正對上鏡外滄燼的眼睛。


    這女子……赫然是他前不久才收下的,唯一的徒兒……


    滄燼心頭大震。


    拂明仙尊素來平淡的臉色變得微微發白,他抿了一下發涼的薄唇,一雙眼睛卻離不開鏡中女子的臉。


    他看著她動容難耐的模樣,心口某個位置,好似湧上了什麽。


    再下一瞬,一隻劍驟然劈開了這魔鏡。


    上古魔鏡被空意一劈兩半,隨即化為一道煞氣湧出。


    眼前的一切瞬間消失,滄燼即刻回神,看到方才鏡中瀲灩風情的徒兒,此刻臉色慘白握著空意,眸中滿是迷茫和無措。


    滄燼三兩步走上前,沒有猶豫地握住宿棠還在發顫的手,他也意識到自己方才險些被那魔鏡魘住。


    「師尊。」


    宿棠仰頭看著滄燼,喃喃道。


    「我看到,我死了……死得,很慘很慘。」


    宿棠的雙眼似乎毫無情緒,她薄唇微微顫著,說話的聲音極小,但確一字不落地聽在滄燼的耳中。


    她……看到了什麽……


    滄燼的眸色微神,指尖挑開宿棠的手指和她交握,某一瞬間,竟然和方才鏡中所見重合。


    他心下微顫,素來平和穩重的神情也在不知不覺間變了。


    隻是他麵前的宿棠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師尊的這一點反常。


    宿棠眉心死死擰著,她目光渙散了一瞬,說完那些話後也難以從方才的情緒中回過神,鏡中所見仿佛讓她再次經歷了一次,直到現在她才不得不承認,原來自己還在執著著那一刻。


    她心中思緒雜亂,但下一瞬,心口一道撕裂般的疼痛瞬間將她拉回了現實。


    她捂住心口痛苦地皺起了眉,借著這痛意,低低地泄出一道泣音來。


    滄燼神色一變,哪裏還顧得上分神去想方才所見,立即就要去翻找自己煉製的丹藥。


    再下一瞬,他握著宿棠的手被宿棠用力握緊了。


    原本隻是輕輕交握著的手,此刻十指交扣。


    滄燼下意識看向宿棠,隻見自己的徒兒眼尾一片緋紅,神情痛苦睫羽微濕。


    宿棠心口劇烈的疼痛感讓她從痛苦的回憶中掙脫,她被這痛意折磨,同時卻也被其拯救。


    隻是在這一瞬,她對上滄燼清寂的眼眸,心中忽而湧上一股衝動,她意識即將模糊,但在全然失去意識前的一瞬間,她撲進了滄燼的懷裏。


    滄燼隻覺得懷中貼上一個柔軟的身子,再下一瞬,頸間肌膚被炙熱的呼吸略過,軟熱的唇瓣貼了上去,卻在瞬間被探出的牙齒貼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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