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天的雨水淋透全身。


    舒蘊靜靜望著他,一眼猶如過了萬年。


    她想起曾經在南城,他也和她說過類似剛才的話。


    老天爺都在幫助他。


    她問他在幫助他什麽。


    他說,在幫助他討她的歡心。


    所有的雲泥之別,還有他對她那些不太單純又似是而非的想法。


    在這樣的時刻裏,再也顯得無足輕重。


    有什麽意義呢,她好像在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靜默地淪陷。


    起碼現在,她是享受和他在一起的。


    「這次南城真的回不去了。」


    想到剛才那些亡命歹徒,霍景司眼底染上料峭的涼意,話裏分明又透著明晃晃的愉悅。


    舒蘊聽出來,他這時候竟然還有閑心說這件事。


    眼前男人依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即使受了傷淋了雨,也難掩他的清矜和貴氣。


    「霍景司,」


    舒蘊望著霍景司側臂大片紅色的血跡,喃喃著,想伸手觸碰他,卻又縮回手。


    明明自己都受傷了,脫離危險後的第一想法卻是關心她如何,舒蘊再也繃不住情緒,帶著濃重的哭腔問他,「你疼嗎?」


    霍景司聽見,又看見舒蘊哭得慘兮兮的模樣,心間第一次有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漫出來。


    男人裹緊舒蘊身上的衣服,指骨摩挲她的側臉,低聲呢喃,「阿蘊寶貝啊,」


    他給她抹淚,溫柔話音裏偏又透著股玩世不恭的哂意,像是一點兒也不在乎似的,「怎麽就能哭得這麽慘呢。嗯?」


    「你到底疼不疼。」


    他的雙眸一如既往的清濯柔和,舒蘊卻在雨水的傾瀉中淚眼婆娑,整個人看起來可憐極了。


    她絲毫不顧忌自己現在有多麽狼狽,紅著眼睛嗓音輕顫。


    像是情人間的賭氣,又執著,「你不回答我,我就要回南城。」


    聞言,霍景司按上舒蘊的肩,微俯下身,隔著雨幕直視她濕漉漉的眸子,語帶縱容,「要不要試試,我到底還疼嗎?」


    「怎麽試?」舒蘊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識便問道。


    男人倏然笑了下,眼尾彎起道細小的弧度,什麽也沒有說,徑直箍著舒蘊的後頸對準她的唇親了下來。


    他吻得又狠又急,力道大得嚇人,像是要把她徹底揉進他的身體,和骨血。


    霍景司的吻,和他的人一樣。


    脫了溫潤柔和的假象,強勢,而又不容拒絕。


    大雨逐漸消止,舒蘊輕輕閉上眼睛,雙手攀上了霍景司的肩,回吻起他。


    她避開他受傷的地方,竭盡全力感受他的存在。


    「嗯...」


    她被他抱得很緊,濕漉漉的紅唇被他吻得有些狠,磨出粉白和緋紅不斷變換的印記來。


    耳邊混合著他有力的心跳和喘息,沒有哪一刻要比現在,更讓舒蘊覺得安心了。


    過了一會兒,霍景司的吻還在繼續,舒蘊被他磨的,呼吸都要發緊,逐漸被一寸寸奪掉。


    有一股窒息感傳遍體內,舒蘊輕推他,忽然感到一陣後怕,「霍景司...他們會不會...還會回來?」


    「不會。」


    霍景司緩緩放開舒蘊,手機這時傳來消息,說都解決了,在處理善後事宜。


    霍景司將信息簡略說給舒蘊聽。


    遲來的反應,舒蘊驀地瞪大了眼,「霍景司,他們...你...你們沒有做什麽不該做的事情吧?」


    「沒有。」霍景司隻回了這兩個字,卻沒有再詳細解釋其它什麽了。


    就算要做,也不是他做。


    何況這是在境外,持槍合法的臨島,即使當街殺人也是很常見的事。


    舒蘊點點頭,沒有追根究底。


    大哭一場,她的眼皮都有些腫了,身上的旗袍破碎淩亂,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卻滿腦子想的都是霍景司身上的傷,「那我們趕緊去醫院吧,你受傷了,需要上藥。」


    霍景司攬著舒蘊往回走,安撫她,「不礙事,死不了。」


    「我們先回去,車上有藥箱。」


    走了大約二十分鍾,兩人又回到了那輛車子前。


    這邊的灌木叢充滿了被碾壓過的痕跡,枝葉破碎凋零,看起來發生過一場很激烈的槍戰。


    邁巴赫靜靜立在這裏,除了輪胎被爆掉,其它從表麵上看起來還算完好。


    霍景司開了車門,舒蘊一時不防,直接被男人單手攬起來抱進了車裏。


    猝不及防間,舒蘊的身子突然騰空,視野裏飄過大片的紅,她的氣性頃刻間便浮了上來,「霍景司,你的手還要不要了?」


    「沒用那隻手呢。」


    霍景司也坐了進來,凝視她白裏透紅的小臉,揚唇輕哂,「脾氣怎麽這麽大嗯?」


    舒蘊抬手打他,卻還是避開他受傷的地方,氣惱不已,「我不要理你了。」


    她討厭他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的樣子。


    明明七年前,她滿身泥濘,是他伸手將她拉起來,說無論何時,都要愛護自己的身體。


    因為除了自己,沒有別人會比你自己更愛它。


    「嘶...」


    「怎麽了?」


    聽見男人似是吃痛的聲音,舒蘊一瞬間又緊張起來,「是我碰到你了嗎?」


    「對不起。」她和他道歉。


    「阿蘊,」霍景司嗓音裏混合著蒙蒙的笑意,「不能對病人這麽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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